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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世界中的异彩(1)

黑白世界中的异彩(1)

作者: 斑点动物 | 来源:发表于2019-01-02 00:12 被阅读0次

  钱叶是一个及其讨女生喜欢的男生,或者说他与人的聊天手法十分出奇。他总能够抓住与他人聊天的关键,合理的运作话题,又有及其高的幽默天赋。在与人聊天的时候,总能够逗的旁人哈哈大笑,也能够认真严肃的去帮别人分担烦恼与苦闷,许多人愿意与他聊天,不管遇到任何事情,第一时间就是:要不去问问钱叶这件事怎么做。他学习成绩在班上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人却一点都不死板,活泼开朗,热爱户外运动,简直就是人人学习的榜样。

  但他一点都不自傲,对待任何人都十分谦逊。因为他具有很强的亲和力,不管平时对我们多么凶恶的老师对待他都是另一种态度,总之就是人人都非常喜欢他。钱叶的家庭情况只跟我说起过,家中经历条件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好过班上绝大部分同学,但是他一点都不喜欢炫富,也不像其他同学一样吹嘘自己的新手机与新球鞋。在其他人看来他是十分节俭的一个人,毕竟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学习成绩是不可能这么好的。人人都这样想他,他也不去反驳,只顾着随时保持热情高涨的态度,去面对生活中的一切。

  我与他是高中的同班同学,我学习一般,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差到令老师讨厌的地步。长相也不出众,也不爱与人交谈,因为读的是文科班,班里男生极少,我几乎只与男生交谈,很少与女生聊课外话题。在某一天,正常上完了课,我正在收拾桌上的书本,准备好下节课的课本,钱叶突然过来与我说话。

  “我觉得你并不是个异类啊。”下课时我的同桌离开了座位,他过来在我身旁坐下问我。

  我一头雾水,异类?

  “什么?”我反问他。

  “就是那种特殊的人——我以前初中也有这种同学,天生不爱与人说话,别人做的事情在他看来都倍感无聊。也不喜欢热闹,换句话说就是不合群,但是直觉告诉我你不是这种人。”他的眼睛很大,闪闪的盯着我。

  “我没有觉得我是这种人啊。”

  “我觉得也是,我看人很准的。因为这类人,恕我直言,据我观察来看,这类人都有种特殊的特质。”

  “什么特质?”

  “这个就因人而异啦,”他笑了笑,然后看了眼时间,换算着上课时间,继续说:“我时常观察你,别误会,不是有意对你这样,而是我这个人天生就喜欢观察别人,班上的任何人我都去观察,但是大多都千篇一律,你懂我的意思吧?就是跟普通人一样,看一眼之后就知道了。但是我觉得你不一样。一开始我觉得你可能就是个异类,不与他人交谈,对什么事也不关心的那种,但是后来我又感觉我的想法可能是错的,因为你身上有许多的不确定因素。”

  我觉得他说的话蛮有意思的,因为班上的人对他都富有极高的好感,所以对他说的话也没有觉得是一些废话,他说话的语气与神情有让人继续听下去的魔力。

  “我有什么不确定的因素?或许是因为你还不了解我,所以才这么说吧。”我苦笑着说。

  “这是原因之一,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有许多神秘的地方,有一种想要去探索的魅力。可能你自己没有发觉,可能你觉得自己十分普通,但是在我看来,你就像一个尘封已久的宝箱一般,打开了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大宝贝。”

  “没有这么复杂,我就是不知道该跟其他人说什么罢了,也许这也算是你说的异类吧?”

  “不,不,不,这不一样的。”他看了眼时间,发现马上要上课了,于是起身离开座位,十分干脆,也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完。我看着他离开座位——他头也没回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让我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我期待着他是如何评价我的,因为我身体可能真的存在着什么不确定的因素。

  此时上课铃声响了,同桌也按时回来了。我的同桌是班上长相出众的女生,但是学习成绩并不理想,上课只顾着悄悄玩手机,与别人发着信息,或者就是在网上看那些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信息。她常常爱与后桌的女生讨论网上的话题,并加之评价,凸显出自己有种时尚潮流的感觉。我对这种事并不喜欢,所以并没有与她说过什么话,她有时闲的无聊了,就跟我说话,但是每当她提起一个话题时,我都只是微笑着摇头,说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之类的话去回绝话题。每当我结束聊天时,她都皱着眉头或者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我,让我感觉自己很难堪。我在想她是否觉得我是一个原始人,或者是一个异类。

  我想象着她与她的朋友,或许就是班上的同学这样评价我:我的那个同桌啊,真的是这个书呆子,学习成绩也不是特别好,还十分孤傲,与他说话也不会说,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就像一个土包子一样。

  每每想到这画面时,我都能够斩钉截铁的肯定她一定这么跟别人说过,因为换做我是她,我也会这么跟旁人说。我深知自己是个无趣的人,但是我却不知道该从何改正。我尝试着去与他们讨论那些潮流话题,比如哪个明星怎么样啦,(我常看电影,略知一些明星。)但是一旦我加入他们的聊天,他们会自觉的屏蔽我,仿佛我是一个异类一般。

  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去改变,我也想像钱叶一般受人欢迎,特别是每每看到有其他班的女生偷偷在钱叶的桌上放早餐与零食,节日还会收到一大堆的礼物,而钱叶对待这些事情每次都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这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也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或者像其他受欢迎的人一样。毕竟人人都想受欢迎,人人都渴望被关心。有些时候,人表面上越不关心某种事物,心里对其就越是渴望。我又正处于青春成长期,心里各种情绪都在蠢蠢欲动,对爱情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当时所思所的烦恼之事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但是有些事情我是真的不懂得如何去做。

  在那天放学后,钱叶第一时间过来问我家住哪里,我跟他说了大体位置,他马上咧开嘴笑着对我说我们俩顺路,要不一起吧。我心想,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当然也不是完全顺路,只是可以一起走一段路程,怎么?你不介意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

  “当然不了。”其实我自从上了高中以后每天放学基本都一个人回家,只是偶尔会在放学以后与初中的同学聚一聚,然后再与他们同行回家(初中的好朋友都是回家顺路的)独自一人回家的时间久了,也颇感无聊。

  钱叶将回家作业要用到的书本收进一个黑色的斜挎包,那个斜挎包有些大,像是旅行用的,但又不是大的很夸张,搭配蓝白相间的校服倒也显的十分有个性。我也将书收进书包,与他一同出了教室。放学时的校门十分拥挤,几千人同时出入校门,同学们大多都结伴同行,独自一人的也有,但都是低头看着手机,要不就是匆匆而行。我与钱叶一起走,并没有说话,只是一起走着,时不时有认识钱叶的女生向他投来憧憬的眼光。

  出了校门,他理了理身上的校服,然后开口跟我说话:“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回家吗?”

  “是的,高中来还没结识什么朋友能够一起顺路回家。”我苦笑着说,但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提的事。

  “我其实蛮喜欢独自回家的,以前也经常一人独自回家。我不是没有结识朋友,相反,朋友结识的多了,反而更享受独自一人回家的感觉。虽然与同行的朋友一起交谈是很快乐的事情,但是我觉得独自一人回家也有独特的感觉。比如我独自一人,一路上不说话,可以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管外界是多么的嘈杂琐碎,我只顾着自己。我可以借这段路程的时间,在我自己的世界里遨游,什么都干扰不了我,你能够理解吧?”

  “相当理解。”

  “对,就是你一个人行走在满是人群的街道上,你的思维并不受其他人的干扰,你爱想什么就想什么,与他人无关。但是当你身旁的人多了,你必须应和着他们的话题去说话,去思考,这不是没有好处,但是时间长了,反而会觉得不舒服。”他走路时抬头挺胸,眼睛一直直视前方。

  “可是有时候无聊了,也确实想与别人说说话。”我苦笑着说。

  “你说的是女生吧?”他笑着看着我。

  我急忙反驳他:“不是,也不单指女生,当然啦,能有个女生能够分享有趣的话题,那也是不错的。”

  说完我们两个都笑了。

  “从来没遇到过吗?与女生分享有趣的话题。”他问我。

  “印象中几乎没有。”

  “那真是这些女生的悲哀呀,在我看来,与你聊天的话,有趣的事可不会少。”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觉得你本就是个有趣的人,”他用大大的眼睛盯着我看,眼睫毛相当浓密。“我今天与你说过吧,你不是个异类,那你肯定就是一个相当有趣的人,不单单是你与他人不同,是因为你的身上能够挖掘出其他人没有的东西,那是你特有的,所以应该很有趣。”

  “特有的东西是什么呢?你又怎么能够看出我特有着什么东西呢?我觉得我与常人无异,每天吃饭睡觉,按时作息,与正常人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说没有说的上特别的地方。今天你一直在说我有些什么异常的特点,可是我从来没有发现过,也从来没有察觉过。”

  “你肯定察觉过的,只是你不想承认而已,或者说你的潜意识将其隐藏了。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一面,这是隐藏于身体之下的东西,当你将其拿出表面时,这就变得不再特殊了。换句话说,当其隐藏于你身体之下时,才说的上是你的特点。”钱叶看了一眼戴在左手上的黑色腕表,神情就像谍照电影中的特工。

  此时我仔细的观察了他,他个子很高,头发也很浓密,但却一点都不潦草,工工整整的没有一点紊乱,看得出来是精心整理过的。鼻梁很高,脸颊略瘦,颌骨突出,眼睛很大,炯炯有神,双眸里面就像有璀璨的星河一般。他的皮肤在男生中算的上白皙洁净,看上去有些像是有欧洲血统的混血儿,总之就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帅哥。跟他同行,有一种路上的女生都会多看我两眼的错觉。可是他似乎对路上的行人丝毫不敢兴趣,走路的时候抬头挺胸,双眼直视前方。

  我并没有听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些隐晦的字句在现实交谈中十分难以理解,我也没有多想。我看着脚下走的道路,可能刚下过雨,地上凹凸不平的地方走着积水,走的人多了,全都变成了浑浊不堪的污水。在马路两边还有一排梧桐树,因为接近秋天,有些梧桐树的树叶开始掉落,大片大片的树叶散落在人行道上,人们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街边的商铺个个都用音响放着最近流行的歌曲和广告,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十分扰人心神。走的行人又十分之多,都是放学回家的学生,他们成群结队,大声交谈,全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我有观察路上行人的习惯,毕竟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长相,没有两个人是长得一摸一样的,所以我喜欢观察别人。不知道为何有这种习惯,只要人们从我面前经过,我就会不自觉的去看他们,我会从他们的面相去想象他们的生活。这种事情百做不厌。

  比如,我看到一个面色憔悴,行走匆忙的中年男子,穿着破旧的牛仔裤,上身衬衣也看得出是好几天没换的,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一塌糊涂。但是却看的出他不是那种消极对待生活的人,从一个人的面相特征可以看出他属于哪种人。我要说的这个人他就是看一眼就知道是个老实诚恳,且十分有毅力的人。我就会猜想是什么事让他如此匆忙,可能是有工作要做,也可能是发生了什么非常急迫的事,总之他的心里十分急切。我就想象我是他,此时此刻正在经历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事,比如我收到一条噩耗,或许是我最亲的人,是对我生命很重要的人。或者说我刚得知了我失去了维持生活的工作或是妻子带着才上小学的孩子离开了我,去与另一个男人在另一个地方生活。总之就是一切能经历的坏事情都突然发生在我身上,已经发生了,无法去改变。那我该如何去面对呢?我该怎么去像一个男子汉一般坦然面对呢?每每这样瞎想之后,我都会庆幸自己的生活是如此的风平浪静。

  “我能问问你平时都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或者说对哪些事比较感兴趣。”钱叶突然问我。

  “我啊……”我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回答他:“我平时一个人时喜欢听听歌,看看书,与大多数人一样,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看书?喜欢看哪些书?听说从一个人喜欢看的书的类型可以推断这个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钱叶眯着眼看我。

  “我个人比较喜欢阅读文学性的小说,但是我个人对文学理解很浅薄,无法从书中体会到什么大道理,但也能有所感触。我无法去述说某本书的深意与结构,只是喜欢书里的故事,还有作者描述故事的手法。在我看来那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文学性,不错嘛,很少人会说这个词。”钱叶似乎在夸我。

  “是吗?”我不以为然。

  “当然,就我所知晓的,大多数与我们同大的人读书,都读的是一些毫无意义的书。男生喜欢看网络上的玄幻小说,女生都嗜好青春爱情故事,切他们所喜欢的书都千篇一律,毫无特性。男生就只知道一股脑的热血,女生就喜欢凄美的爱情故事,仿佛审美永远那么幼稚一般。当然我并不是说这样不好,我只是觉得他们太容易被外表吸引,仅仅被一些华而不实的文字所吸引。我也喜欢看书,也尝试着去看那些流行的青春小说,但是看完之后我却什么也领悟不了,顶多就是知晓了书中主人公的命运与结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其实我觉得这个并没有绝对的。任何人看一本书都是有目的的,比如有人知道这本书是十分悲伤的,明知悲伤还是要去体验。在其他人看来,或许这本书没什么大不了的,仅仅是一个故事而已,但有人却能与之产生共鸣,质量问题放在一边不谈,既然它出现了,肯定有它的意义。每本书都是,只是看是否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罢了。”

  “时间的考验,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笑着看我,一脸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的表情。“你这么说我身边还的确有个人是这么个样子。他每天抱着手机看网络上的玄幻小说,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简直就像中了毒一般。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马上拿出手机,沉入手机屏幕中的白底黑字之中。甚至还曾与我说过,自己也想成为一个这样的作家,写出一部宏篇巨制的作品,让万千人拜读。我反问他,意义何在呢,他回答我说因为好看。我就在思索,仅仅是因为好看吗,难道书中就没有其他内容了吗?他问我,还需要什么?我就无法回答他了。”

  对啊,还需要什么呢?我在心里自己问自己。

  “那段时间我就自己问自己,还需要什么东西呢?一本书还需要什么东西呢?后来我想,每本书都有其的分类与特征,比如你想了解有关与经济的内容,那就去看财经类的书,你想看恐怖悬疑的,那你就去看恐怖悬疑类的小说。每种类型的书都不一样,但都有其任务与意义,它们都是必须存在的,不论在我们看来是好书与坏书,都是有意义的,总有人会需要它们。用你的话说就是与其产生共鸣。所以我们不能去评判一本书的好与坏,是这样吧?就跟人一样。”

  跟人一样?怎么又跟人一样了?我一头雾水。

  正准备提问,我跟他却准备要过斑马线,所以话到嘴边并没有问出口。我与钱叶安静的坐在白色的斑马线上,我看着右手边停靠的车群,有黑色有白色,甚至还有一辆粉色的车。我对车子一窍不通,说不上车子的型号,只是知道几个比较大众的牌子,比如奔驰宝马什么的,俗不可耐。我不知道这辆粉色的车子是什么牌子,只觉得它看上去比其他车要小一圈,但是车身较高,粉色的车体在黑色与白色的车群中格外扎眼。看不清楚是谁在驾驶这辆车,我想,这肯定是一个相当有个性的司机。

  过完马路,摆在我们眼前的是两条分岔路,人群顺着这分叉路口分流而行,钱叶说要在此与我分路了,我看着前方的分岔路口,点点头,说好的。他笑着要我注意安全,便转身而去,干净利落。就像谍照电影里的特工一般,我再次心想。我看着他的身影混入人群之中逐渐消失不见,才迈出脚步。

  独自走在路上,脑海里想的全是钱叶跟我说的话,他的言行举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普通的交谈而已,但是我的脑海中却久久不能忘怀,似乎他这是他特有的能力一般。顿时我心里对他生起了一种佩服的感觉,这种人天生就如此的优秀,完美的简直无可挑剔,实在是很了不起。我不怎么去羡慕别人,因为我所知晓的成功的人都与我非常之遥远,比如那些当红的明星与知名作者,他们都与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可是钱叶,他就是我身边的人,是我身边实实在在的一个完美无缺的人,这让我对他有倾佩之情。我有一种感觉,钱叶这个人,会在我以后的生活中扮演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我继续往前走着,眼光时不时的看向从我身旁走过的行人,观察他们的衣服着装,观察他们的神色,都都是我下意识的行为。这条街上的小贩特别多,他们没有吆喝自己贩卖的物品,而是守在自己的摊位上埋头看着手机,全都是这样。似乎想在手机上发现更大的商机。有一对女学生在精品店里兴奋的挑选着商品,两人拿着一副银色的耳饰在镜子面前比来比去。老板坐在电脑面前看着电视剧,并没有将目光放在客人身上。路上突然起了大风,我将手揣进校服兜里,迎着风前进。

  我走路速度算是很快的那种,大概是因为独自行走畅通无阻的原因吧。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我就来到了家楼下,楼下一直有一只棕色与灰色相间的大狗,虽是大狗,但是却一点都不凶恶,每天只是蹲在墙边,看着行人来来回回。这只狗应该上了年纪,对其他流浪狗也不感兴趣,也没见它出现在其他地方,就是每天都蹲在那里。这让我觉得这只狗是不是有点孤独,每天没有同伴与它一起玩耍,或者说是它不想与其他狗狗一起玩耍。我曾经看到有两条不知道哪里来的流浪狗在它面前晃悠,似乎试图引起它的注意,可它就是呆在原地不动,任其它们在自己的面前撒尿吼叫,自己漠不关心。

  我觉得这很有意思。我以前买过火腿肠之类的东西喂给它,可它连嗅都不嗅一下,只是看了一眼朝它飞来的这个东西是什么,看清楚以后就扭过脑袋,对其不闻不问。次数多了,我就认定这只狗肯定是个异类,我也难得在其身上花费太多心思。每天回家的时候看一眼,确认它依然在那个地方。

  站在家门外,我掏出钥匙熟练的插入门上的钥匙孔,扭动。门把松动了一下,我拉开门,家中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家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动静,感觉自己身处另一个世界一般。先前在外面还是嘈杂的世界,回到家就变得安安静静,连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重了。傍晚的斜阳照在家中的家具之上,可以隐约看到灰尘在空气中浮动。我进屋,关门,将书包扔到沙发上,坐在屋内,看着挂在墙上的古典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回家都比较晚,基本这个时间段只有我一人在家,我也习惯了这种氛围。

  这是属于我自己的时间。不管一天之类我做了什么,是疲倦还是懒散,只要坐在客厅之中,享受四下无人的快感,那就是我最放松的时候。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打扰我,不管是有心事,还是在烦恼着什么,在这一刻一切都会暂时消失。我躺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窗外边的阳光,阳光此时已经不刺眼了,感觉仿佛置身于午后的马里布海滩一般。虽然我没有去过加利福利亚,但我想两者的感觉差别应该也不大。我想象着自己躺在马里布海滩之上,望着广阔的海岸线,碧蓝的天空与之连成一体,海风轻柔地吹拂着我的面庞,人群在海滩上享受着日晒,世界又是这么的安静。我想,这应该是世界上最高级的享受了。

  突然就睡了过去,怎么睡着的我也不知道,毫无预兆的就睡着了,只记得做了一个梦。我梦到自己身处一道悬崖之上,下面是漆黑无底的深渊,我感觉深渊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凝视着我,这让我有些胆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歌声,是一种空灵而且十分美丽的歌声,声音盘旋在空中,传入我的耳膜,让我陶醉其中。不过下一秒,我就突然坠入黑暗之中,在下坠的过程之中惊醒过来。

  梦的过程我无法详细描述,因为醒来之后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突然下坠时的慌乱与恐惧。我在下坠的时候,似乎在黑暗中望到无数双陌生的面孔,它们全都在黑暗背后凝视着我。这个梦十分真实,却又真的只是做梦。梦的涵义在哪儿呢?我看过一本心理学的书,里面解析过梦境,说人做梦的环境都是以现实生活来构造的。我在看过这本书之后,也对自己所做的梦做过解析,发现的确有规律可循,可是这个梦却是突发的,意外的让我摸不着头脑。

  在思考着出神十分钟后,我便坐起来拿出课本,完成今日的家庭作业。随后我回到房间,看完了前天开始看的电影。回到床上,看了半小时的《悲惨世界》,看了看时间,来到厨房将米洗干净放进电饭煲内。我不会做菜,只有等父母回来再弄,父母也没有强迫过我学习做菜,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内我就等待着他们回来,然后吃晚饭,与他们聊天,回房间睡觉,一天便这样结束。

  晚间,我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睡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也不愿意打开手机看时间,因为手机屏幕的亮光会让我的眼睛刺痛。不过感觉的出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外面的夜空挂着几颗明晃晃的星星,空气中也有深夜独特的味道。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催促着自己赶紧睡去,可越是这样越睡不着。自己没有做梦,脑海里一片空白。突然想起了白天钱叶跟我说的话。

  “你肯定察觉到了的,只是你不想承认,将其隐藏了。”

  我察觉到了什么呢?我体内特有的东西?我又为何将其隐藏呢?我什么都没有,此时我的体内空空荡荡,没有一点异样能够让我察觉。手脚都还能动,将其伸出被单外面叶能感觉的到空气的温度,是哪点不一样呢?这个问题在我的脑海里展开就无法停下。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而且这种话也不像随便开玩笑就能说出来的。

  脑中一直思索着,就像弹跳球一样来回碰撞,不知何时我睡了过去。

  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将我从熟睡中吵醒,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将闹钟关掉,然后继续闭上眼睛等待着下一个闹钟响起。在我闭眼等待的这段时间,我能够感觉到窗外的阳光已经照了进来,十分钟后闹钟再次响起,我睁开眼起床。我直走到客厅,父母已经外出工作,留下了一天的餐费给我。我来到浴室洗漱,洗漱台的镜子却将我吓了一跳。

  镜子里的我是一个陌生人,完完全全的一个陌生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从镜子的反映来看那镜子中的人就是我。我将脸靠近镜子,颤抖着双手轻轻抚摸,不得不说,镜中的脸比以前的我更加帅气与和谐,就是五官的比例更加自然和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微微张开嘴巴,试图发出声音,声音与我原来的音色一样,但脸是确确实实的改变了。

  心里一阵恐慌,我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一遍脸,抬头一看,还是这副模样。我不知所措,用双手使劲揉搓自己的脸,我怀疑自己是否还在做梦,可是脸上的疼痛感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除此之外,我还发现我的身体也出现了变化,我的体型是属于瘦弱的那种,可是现如今镜子里的我有不错的肌肉线条,也感觉的到我比以前更加充满力量。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迅速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打开手机的相册,里面有一些我最近的照片。我鼓起勇气看那些照片,却发现凡是有我的照片,全都与以前的我不一样了,照片上全都是现在这个陌生的我。我提醒着自己并没有在做梦,但是我却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看到挂在衣柜里面的校服,与我昨天放进去的形状一摸一样,家里也没有什么异常,依旧安安静静。我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课是暂时不能去上了,我将父亲的电话翻出,接通电话。

  “怎么了?”父亲问。

  “我……我有点不舒服,感觉不能去学校了,想请你跟我请个假。”我尽可能的保持平静。

  “很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我跟你妈打个电话让她回来看看你。”

  “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去检查一下就行,只是不想去学校。”我说。

  父亲那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说:“行吧,我会打电话到学校去,你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跟我说。”

  “好的,不用太过担心。”说完,我挂断电话,坐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白。

  必须要想一想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我仔细回想了昨天的经历:照常起床洗漱,去街边路口买了两个包子和豆浆,等了红绿灯,进学校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学校或者是我出了问题。课程还是那几节课,除了数学课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意外,其他的依旧如初。没有与其他人有什么交流,有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都忘记的差不多了。钱叶与我说了一些话,但没有感觉有什么异常。放学也没有遇到其他奇怪的事,看到了一辆粉红色的车,楼下的狗也依旧守在那里,家里也跟平常一样,哪里出了问题呢?

  “你的身上能够挖掘出其他人没有的东西。”钱叶的话突然窜了出来。

  难道钱叶指的是这个?我突然紧张起来,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时间还早,现在赶去学校的话应该也还来得及,可是我却没有勇气去。我翻看手机,QQ里面有一个班级群,我在里面找到了钱叶的电话。因为钱叶及其收欢迎,不少同学都需要找他,所以群里面也有他的联系方式。

  我拨通手机,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回应。

  “喂?”是钱叶的声音。

  “喂,我是郑南。有时间听电话吗?”我用平静的语气问他。

  “唔……我正在去学校的路上,没问题,出什么事了吗?”他回答我。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今天有事来不了学校了,但是我想见你一面,今天午休有时间吗?”我直接问他。

  “没有问题。”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我,应该是思考了一会儿。

  “那我中午再打给你。”我挂掉电话,眼神凝视着空间中的某一个点,陷入沉思。

  等我回过神来,我起身离开房间,再次来到洗手间,我想再一次确定刚刚的情况是否是我出现的幻觉。我紧紧盯着镜子中的我,确定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的事。全身酸软无力,我换好衣服,瘫坐在沙发之上,看着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慢慢走着。

  事情不一定会很坏。每当我遇到棘手的事情时,我常常会这样安慰自己。每件事发生有它发生的涵义,任何事都有好有坏,没有绝对的坏处,因为一件事会引发出蝴蝶效应,之后产生的联动是我们无法知晓的。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只有去面对它,然后找出原因,将其解决。

  现在这件事有几个疑点——我为什么突然会变成了另一个人,虽然生活的环境并没有变,但我的样貌还是成了另一个人。还有就是我变化成的这个人,是否是存在的,世界这么大,这么多人口,或许在某个地方这个人也变成了我,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该怎么去找到另一个“我”。另外,当认识我的人知道我变成了另外的模样,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我该怎么办。

  问题充斥着我的大脑,我幻想着父母回到家看到一个陌生人在家里坐着是什么表情,他们又如何去接受自己的儿子变成了另一个人。我该怎么去跟他们解释。一会儿去见钱叶,又该如何开口。

  想的脑袋疼,脑海里隐约传来了一种模糊的声音,在一瞬间之后消失了。或许是我太过紧张引起了耳鸣。我看了看时间,肚子也有点饿了,索性先出去走走。

  我下了楼,那只大狗还在那里蹲着,我没时间去管他,来到小区外面的一家牛肉粉店,随便吃了点东西,虽然感觉到饿了,可是却怎么也吃不下去。出了粉店,我找到一家药店,进店买了一副一次性口罩。因为我总感觉路上的人都在看我,这让我感觉到很不好,我不喜欢,或者说不习惯这样。

  我到路口的一间公共厕所里洗了个脸,看着镜子中的我,完全陌生的一个人。可是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十分帅气,身材也很好,是我梦想成为的那种人。

  但是我还是有一种隔阂感,不管脸是什么样子的,我的灵魂,还是在那里原封不动,我能够深刻的感受到它在我的身体深处挣扎着不知道想摆脱什么东西。

  我在大街上浪迹着,东逛西逛,太阳渐渐从云层后面冒出,在我的头顶暴晒着。空气温度也逐渐上升了,可能是工作时间的原因,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这个点有工作的人都在工作,没有工作的人估计也还在家里懒着没有起床。小贩们也没有准备着迎接某位顾客。我来到一间书店,进去逛了一圈,摆着的还是那些书,随意翻了几本书,提不起阅读的兴趣。离开书店,我找到一间奶茶店,点了一杯原味奶茶,也没有去喝,吸管都没插,就坐着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就这样磨过了半小时的时间,钱叶跟我发了条消息。

  “你在哪里?”

  我回复了他这个奶茶店的地址。

  “我马上就来。”他回复。

  我看了看时间,应该还有一节课,我回想了一下课程表,应该是节体育课。

  “你不上课吗?”我问。

  “体育课不要紧,而且我已经请假了,体育课请假还是比较轻松。”

  对与他来说,请什么课的假都很轻松,原因是老师相当信任他。

  “你就在那里等我就好。”他的回复不知道怎么的,让我十分有安全感。说实话,我现在只能找他说明我的问题,但我却不知道怎么去说。

  如果一会儿他来了的话,我该怎么去跟他说?他现在应该认不出我,就算是我戴了口罩,我的眼睛和整体轮廓也跟我以前是完全不同的,我该怎么去跟他说明?他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这个问题困扰着我,越想越觉得荒诞。

  没过多久他就来了。我看到钱叶从一辆计程车上下来,然后抬头看了看附近的店铺,确定是这家奶茶店之后,直接走了进来。奶茶店里除了我还有其他客人,我知道他应该认不出我来,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喊他,如何跟他说?

  但是他越走越近,我只能提前跟他说话,因为他根本不可能认出我来。我正准备开口,他就直接坐到我对面,然后一双大眼凝视着我,问:“为什么戴口罩,生病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难道这样也能认出我来?店里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其他人存在,此时的我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陌生人才对。他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他看着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下定决心,摘下口罩,观察他的表情,可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严肃的看着我。我问他:“你……认得出我?”

  他愣了一下,回答道:“就算你戴了口罩,可是你的眼睛和眉毛,还有耳朵都遮不住呀,怎么会认不出来?我眼神可没毛病。况且这里就这几个人,其他人都不是你,除了你是你,还有谁能是你。”

  我的耳朵突然又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我意识到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我感觉心跳的很快,我拿起吸管,插进奶茶杯,吸了一口,耳边穿来一阵空灵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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