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有一首《蝶恋花·春景》: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传说东坡新作此词,立刻就交给朝云演唱,当朝云唱到“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时,不禁潸然泪下。可见婉约之风,不下他人。“枝上柳绵,恐屯田(柳永)缘情绮靡,未必能过。”(《花草蒙拾》)
朝云与东坡第一次相见,身为歌妓的小朝云只有十四岁。能歌善舞、聪颖温婉的她立刻就得到东坡的喜爱,成为东坡的贴身侍女,到后来也是成了爱妾。而作为陪伴东坡时间最长的女子,朝云更是东坡的难觅知音,所以每次东坡填出一阙新词,总是会交给朝云第一个来奏唱。
东坡半生仕途颠沛不定,在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候,身边只有朝云始终不离不弃,朝云虽身为侍妾,但是在东坡心中是无可替代的。他为他的妻子写过很多诗词,而朝云是最多的。他的一首咏梅的《西江月》传说便是咏朝云的:
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幺凤。
素面常嫌粉穑,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有没有想过东坡也会有这等婉转清丽之声?他本身性格不羁,自是性情中人,身为文人,骨子里的婉约是抹不去的。原配王弗在年轻时憾然离世,多年后东坡就写了一首凄彻的
《江城子》流传千古。上面的《西江月》,那份对朝云的婉约之心,也令人动容。
东坡被贬惠州后,朝云为他生下了第二子干儿,她也因此身体虚弱,不堪重负,不久便溘然而逝。多载的相伴又与他离别,东坡悲痛欲绝。按朝云的意愿,东坡将她葬在惠州西湖孤山南麓栖禅寺大圣塔下的松林之中,并筑了一间“六如亭”以示纪念。而亭柱上题的是他写给爱妻的楹联:
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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