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之舍是一种心境。三五之夜,明月半墙,自家掇一竹椅,坐于数杆青竹之侧,沏酽茶一壶。赏月华如水,润湿半个世界;沐清风似梦,逍遥整个永夜。随时随地可将隶属于自己的心门打开,将一切芜杂放逐,或有不舍之事,之人,之愫,萦萦绕绕、缠绵悱恻,此刻都且不顾,一把抛却掉。独得清静无为,闲适散淡,和知音月影,岂不快哉!
不舍之舍是一种心情。两三老友,阔别许久,蓦然一朝得聚。不需要名烟好酒,无需高端菜蔬,仅自酿浊酒一壶,小菜两盘,或热或凉,权且不顾。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或似朝露,转瞬干涸。不妨趁此良辰,舍却一切往昔之不舍,之留恋,之执着,蝇营狗苟、乌七八糟。落个无牵无挂,干净自在。
不舍之舍亦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豁达。无奈充盈心扉,莫可言说,只有咽回腹中,自己慢慢品尝、消释。或许有悲戚痛苦之慨,或许有酸楚心伤之嫌,转日过后,舍而忘忧,一切不复存在。
久而久之,自己在舍与不舍间往来数千回,习惯了,便自安好。舍,亦无不可;不舍,又无所执念。都算得了什么呢?实际上,都是些一文不值的东西。
于是,当我亲眼目睹船过微山湖时,心中竟已无船,好像一切变得虚幻,无可追念。鱼跃水中,不过是造物一时的顽皮,似乎欲借此与凡尘戏耍。鸥鹭翔集,抑或是鸿蒙不经意间地一次回眸,留给如今大地一片可触摸的记忆。须臾之后,不过如此,其实仅仅如是而已。
不妨暂别湖畔,栖居山林,肆意让陈庄凤凰山的烟霭氤氲我身、滋润我心,看繁叶动而风飙起,也是一种不折不扣的惬意。惬意中权让自由畅游周身的血脉,可得一日的担风袖月。蓦地,也许你会发现,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无不与我有关。我在沙中自省,亦在石中自清。这一省一清又时时刻刻密切关联,可谓“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彼此之间,实为一体。
因此,我即便不在陈庄,不在凤凰山上,那玄而又玄的草与木、沙与石已然化身众妙之所系,伴我之左右,我即为草木沙石,草木沙石亦为我。纵然,我深处闹市又何妨?纵然,我身在微山又何惧?
因为,我已具不舍之舍之情怀,我已与天地同在。
作者简介:
陈兆东,山东省济宁市微山县人,系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悦读》杂志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上海文学》《山东青年作家》《济宁文艺》《四川文学》《教书育人·教师新概念》《东方青年教师》《济宁日报》《微山湖》《今日微山》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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