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开始,我们班级群里就热闹开了。我抽空补习了一下群聊,得知是我们的学历需要认证,必须找出学校原始录取的审批表,同学们都在商量怎么办。
掐指一算,已经过去26年了,学校所在地几经划分,也更名改姓搬迁到了另外一个城市,要查找当年的审批表,还真是费事。
这个时候,静主动说话了,她说有去的其他人,我们给他出个路费,可以去学校代劳查找。此时,群里的每个人都已不再是当年的自由青年,哪能说走就走,巴不得能有人来代劳。于是纷纷举手赞同,红包争着发。
到了今天上午,静突然又说人家嫌麻烦不去了,咱自己跑一趟吧,那就不花钱了。其时,她的花名册已经有人拍照给了她,她完全可以不去的。
她还先是整理没找到花名册同学的毕业证和身份证照片——共30人。这30人大部分都是离那个市比较远的同学。她把这30个人的证件照片合在一个文件中,取名:芳华。

看着静这样的用心,热心,我不由的想到了许多年前。
那时,我们都还只有十五六岁,怀揣着梦想,从不同的区、县聚到了那个小城的一所师范学校。
城虽然小,但对于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来说,也是一个大世界,最初是好奇的,也是惶恐的,但不久内心便常常生发出对家,对父母扯不断的思念。
于是,周末便会和同学结伴出行,用外来的情感来填补亲情的缺失。最难忘的是去离学校近的同学家。其中,静家就是我们常去的地方,有时是特意去的,有时是逛街路过拐到她家的,因为静爱说爱笑,不拘小节,同学们都喜欢和她玩。
静家离学校应该是最近的,从学校门前的水泥路一直往东走,大约有一里多,有一个两边有很多小铺子的胡同,通往那个县城最大的市场。静家就在那个离市场不远的胡同口。清楚的记得,是临路的门面房,二层砖瓦结构的小楼,一楼是静的母亲开的理发店,印象很深的摆设是一张白色的可以半躺的理发椅,一张靠墙的,上面摆满了各种理发工具的大桌子,桌子上的墙上是一面大镜子,旁边有一个顶端是半圆框的仪器,常见女人满头发卷的坐在下面。
静的母亲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女人,面皮细白,头发乌黑油亮,是卷曲的短发,衣着得体,和我那时心目中标准的城市人形象暗暗相合。只是每次见到她,总是眉眼弯弯的,带着笑,让人感到可亲而又踏实——她不讨厌女儿的这些农村人同学。
去静家玩,一般有客人时,我们就上二楼玩,二楼是住室,分割成三个空间,住着静,静的父母和弟弟。静的卧室有临街的窗户,很明亮,收拾得干净利落,但空间很狭小。有时候客人少或没客人,我们就去下面玩,静的母亲给我们剪个头,理个发也是常有的事。对于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来说,之前能在这样的理发店收拾头发是相当奢侈的事情,如今在静家享受我们这样的待遇,内心是无比的感激而又温暖,感觉自己好像也分了静的一点母爱,于是思乡的心儿便有了慰藉。
记得那年,流行蘑菇头,头顶处头发长长的,下边头发短短的,确实像一朵蘑菇,给人乖巧可爱的感觉。那天,我和两个同学逛街回来,路过静家的门口,她正和两个同学在店里玩,笑着招呼我们过去,看看没什么客人,我们也就进去了。静当时理的就是蘑菇头,不知怎的我们就聊起了这个发型。年青时,总是经不住新事物的诱惑,不论对自己合不合适,都想尝试。静的母亲坐在旁边,微笑的看我们聊天,然后就提议给我们每人剪个蘑菇头。怀着羞涩,怀着欣喜,被静的母亲轻轻抚弄了一阵,我们都成了蘑菇头,照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真的觉得自己变得乖巧可爱了。
那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赶流行,随后好一阵子,我都觉得自己精神了很多,也是在那时,年少的内心对美的追求开始不再躲躲闪闪,学习之外的自信增长了许多。
现在想起来,还很庆幸,芳华岁月里遇到了静,遇到了静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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