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你的职业被誉为太阳底下最神圣,你的臂膀被称为能托起明天的太阳。无私奉献、默默无闻、春风化雨等一系列的要求与美化,将你放在了敏感的祭台。你小心翼翼,仍如履薄冰。你很想站在圣洁的祭坛,让自己光芒四射,骨感的现实却让你无力。
(一)
“老师,梦竹又迟到了!”
“老师,梦竹上课睡觉!”
“老师,梦竹的物理作业没交。”……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告状声,让你头大。那个胖胖的男孩儿无畏的样子,又在你眼前晃动。你挥手对孩子们说:“找李梦竹过来!”“哦!”看着孩子们怯生生的离开,你有点后悔。自己的高声语,吓到他们了吧。他们是那么听话,眼睛里是一眼到底的清澈。可是,这个梦竹!
上学期,梦竹就开始发生变化。上课睡觉,迟到,作业完不成。各科老师的反馈意见,让你头疼。和孩子谈了一次又一次,你发现这个男孩儿的眼神里满是漠然。这漠然的眼神如同一道透明的玻璃门,将你和他隔开。让你觉得它近在眼前,却触摸不得,仿佛是一颗指甲草花外罩了一口玻璃杯。你眼睁睁的看着,这棵花因杯内空气越来越稀薄而开始枯萎。
你可惜至极,想挽救。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孩子的爸妈总有对应的不能来理由。孩子的成绩由十几名退到二十几名,三十几名,四十几名。可是家长没有主动打一个电话问讯,更不用说家长会,那是一次也没来过。后来,是学生告诉你,梦竹的爸妈做生意,梦竹一直都是跟年迈的爷爷在住。
秋风紧了,你缩了缩脖子,拉严领口。今天必须见到家长。红色的话机指示灯,执着的忽闪着。“嘀、嘀”的声响如在嘲笑你的执着。你放下话筒掏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换号码再拨。一条短信闯进视线:老师,我和梦竹爸爸今天没有在家,回头有时间了再去学校,麻烦老师了!
又是没在家!有股摔手机的冲动。你苦笑一声:“手机是自己的!”不想了!不管了!自己尽力了!
烦!真烦!这心情,发个朋友圈吧!
这不是梦竹爸爸吗?以前从不留意家长朋友圈儿的你,看到梦竹爸爸刚刚晒过的朋友圈儿:海边儿的天真蓝。再往前翻他的朋友圈,是和朋友一起吃酒;再往前翻是泰国游。
你失望到了极点。没参加过一次家长会,没和老师见过一次面的家长,却有时间旅游满世界潇洒。孩子的未来难道与他们无关吗?看着梦竹这棵小树已是满身病虫。痛心疾首的你很想问问他们:只负责生不负责养,这样的父母,快活了一时能快活一世吗?
(二)
“叮铃铃”,电话突然响起。寂静的夜里,这声音让你有点惊悚,会不会是家里有什么事?你麻利的抓过手机,来电是陌生号码。拍拍胸口,长舒口气。又是广告电话吗?睡觉时间打来,实在是让人厌恶。铃声还在固执的响着,老公也被吵醒。不能让它再响,老公最近忙的很,回家倒头就睡。你拎起手机,奔向洗手间。“喂?”“老师,我想问你!学校的门是什么材料做的,金子吗?让赔那么多钱,维修就要一百八!是不是也太贵了……”连珠炮式的质问,让你有点懵。这李帆的妈妈是怎么了?明明是她承诺让学校找人修,花多少钱她都付的!怎么现在……
事情还得从昨天下午讲起。你找李帆的家长来学校,谈他目前的学习状况。来了李帆的爷爷,他经教室门口,看到睡觉的李帆。不容分说,将李帆叫出去给了一把掌。办公室里的你并不知情,跟李帆爷爷聊了他的情况,让他回教室。他气冲冲的将教室后门踹开,结果门坏了。当你发现时,李帆爷爷已经离开了办公室。你打电话给李帆的妈妈。问她让学校修,还是自己找人修?李帆妈妈选择让学校维修。后来,李帆爷爷送来钱,你代收了一百,并告诉他目前需要多少并不知晓,多退少补。李帆爷爷没有任何意见。今天上午,后勤处通知你:门需要大整修,还要上漆,共一百八十元。你通知了李帆。
家长怎能这样呢?出尔反尔!这样平时有问题通知不到人的家长,自己承诺好好的就变卦了,还有什么道理跟她讲呐。十点多的晚上,如此质问。你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家长,一切都是征询了你的意见的!何况,孩子犯了错不该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承担自己的责任吗?”“老师,我想问你,一个孩子能承担责任吗?”“所以要通知孩子的监护人,你……”那么大块头的一个男孩儿,一脚踹下去,那门能不坏吗?孩子犯了错,破坏了公物,不应该赔偿吗?你觉得不能再跟这位家长讲下去了,心口痛的更明显了。“家长,我只负责传达!门是学校后勤找工人来修的,明天你直接去后勤质疑吧。”
挂断了电话的你再无睡意。辗转反侧中,你可以想象的到,明天李帆见到你,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他的妈妈给他了最好的示范。果不其然,第二天你看到了李帆眼中的敌意和故意。他充满敌意的讲他妈妈嫌钱多,他故意违纪给你看!那些懂是非的孩子们,都下意识的远离李帆。
你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你只是想挽救这个孩子,你只是想和家长沟通,引得家长的重视,你只是觉得犯了错就该面对,就该承担。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背道而驰。你很想让李帆的父母明白:身教胜于言教,父母就是孩子的一面镜子。作为父母,孩子的成长出了问题不重视;孩子的问题带来了经济损失,却重视起来;是何等的矛盾与可笑!当父母将对孩子的教育忽略归罪于忙于挣钱的时候,就已注定父母挣的钱要为孩子未来买单,甚至更多……
(三)
“这是你们班交物理作业的名单。”生气的物理老师将纸条递过来。你苦笑,已不再是未交名单!纸条上清晰可数的十几个名字,是那样醒目。红色的字体,刺痛了你的眼睛。八年级下期是两极分化的分水岭。你提前给家长们讲,要特别重视孩子八年级的学习,特别是家庭作业完成情况,要不断的过问。你的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又是残酷的。最初作业没完成的同学有三五个,后来增加到十来个,再后来不交作业的比交作业的人数还多。你和任课老师催促课代表,催促班长,让记名字,让敦促他们课间补。课间要跑操,课间要分发作业,时间少的可怜。开始你将名单发至家长群里,任课老师也将作业内容发至家长群里,提醒家长关注孩子晚上的时间。你是班主任,你也是两个班的语文老师。你没有太多时间一一打电话给家长,你没有多少时间和家长见面。也会有几个家长在群里回应,也只是几个。久而久之,任课老师不再往群里发了,你也不常发了,起不了多大作用。
你很纳闷:看到孩子的考试成绩,及格的科目越来越少,上课想睡觉的人越来越多,你惋惜到不能接受;你想尽种种办法整治、改变。为什么家长就不重视,不着急呢!错过了这个陪伴时期,他们后悔还来的及吗?
你很想让家长知道:陪伴孩子成长,是爱他(她)的最长情告白!
你还想很多,很多。让更多的孩子可以上高中,课程的快慢难易可以兼顾更多的孩子,要有健全的奖罚体制……然而,这是一种现象,一种体制,你无力改变!无法改变的现状如同凝结的空气,让你觉得窒息。你在挣扎,你在呐喊。可教育需要的是家庭学校社会三结合。教师,你的力量太小,肩膀太柔弱,教育的天空,你还无力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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