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煜应该算是个上进的小伙子,当年他以630分的成绩考上县城的高中,一所市级重点中学。
这年,这个村上的初中出了个全县第一,所以学校在小镇的集市上贴了好几处光荣榜,红底黄字,正正方方,阿煜也沾了那“状元”的光,不太好写的名字排在那光荣榜的第4位。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阿煜的小村子,从集市回来的邻居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喜讯告诉他母亲,母亲很高兴,也很沮丧,高兴是儿子出息,沮丧的是一个农村单亲妈妈付不起第一个学期的学费。
16岁的阿煜心里清楚,他对母亲说:“他想出去打工,不想再去读书。”可是,他母亲是个要强的人,虽然无力支撑,但她不允许儿子这样没有志气,人穷志不可短啊。
人生第一次重大选择,他以为只要解决眼前的困境,减轻家里的负担,这样的选泽就应该是对的,但是母亲告诉他:“人不要因为钱而去选择做什么,我们农民种田,天不下雨,我们还是要种出稻子,没有钱,我们也要做很多事情,书也不能因为没有钱就不读。”书他去读了,只是他不知道是因为母亲凑齐了学费去读的书,还是因为母亲讲的这个道理去读的书。
总之,那时他被眼前的困境吓的以为绕个弯问题就会解决,糊里糊涂就做了个避重就轻的选择,母亲是霸蛮,她不会绕弯,对什么成功或失败她懂的不多,但她觉得读书总是好的,认死理,替他做了他人生第一次也是她唯一能帮阿煜做的选择。
(二)
和阿煜一起上大学的谷子,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父亲是做建材生意的老板,母亲经营一家特色美食店。
那些年,餐饮和房地产生意正火的不行,他老爸和他老妈两人赚的盆满钵满,整天忙着生意,没有时间管他。他也自由自在,乐的独立自主,平常喜欢穿一些个性十足的衣服,从各种经书古籍中看来的话,常说给阿煜他们听,比如《论语》中的“行有余力而学文”,就会讲上大半天,说:“这句话是对为政者的要求,像今时今日,如我等捣鼓文字的爱好者,这句话也不适应了”。
再比如看到《山海经》中关于人头蛇身的神物守护岭南相思子的故事,他顺着情节说自己要续上一篇,歌颂下人类对“相思”这个词的神话意义。
他就喜欢胡乱写些文字,还时不时画个漫画,贴在床头,或是送给班上的女同学。他也会把自己写的文章向学校的期刊和一些文学刊物投递。
阿煜羡慕谷子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生活方式,这么的有梦想,活的也很清醒,不像他总觉得背后有条线在牵着他,像个飞不高的风筝。
只是有一次,下完晚自习,阿煜走回寝室时,他看见谷子把楼下的信箱砸个稀巴烂,把自己写的文稿撕的粉碎,宿管阿姨在那骂个不停……。
直到毕业,谷子才收到学校出版社编辑的一本《湖畔文集》寄来的用稿通知,这是谷子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用稿通知。
后来,听说谷子跟着他爸去非洲做生意去了,所谓的文学梦也没有再提起。阿煜想,原来人对选择的坚持如琉璃易碎,不堪一击,选择什么不选择什么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
大学毕业之后,阿煜也加入了择业大流,在就业大军中被裹挟着往前走,他似乎没有作出选择就这样被选择了。
(三)
陈如雪,是阿煜认识的一个姑娘,学历高、长得美、工作好,是典型的白富美,也是典型的大龄剩女,和许多剩女一样,他们过得很好,过得很充实,光鲜亮丽,美丽大方,十分的高大上。但是就是感觉不够平淡琐碎,不够柴米油盐酱醋茶,烟火气不够。
她自然是看不上阿煜,只是觉得这小伙子老实憨厚,勤奋上进,时不时的也会和他聊上几句,她说:“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有朋友不想去打扰,街上不敢去逛。回家家里催,去朋友家受不了那种秀恩爱,去街上走一圈,全是一对对的,虐死了单身狗,除了待在自己的小窝里,真不知道去哪里。”
阿煜话不多,一般的回答都是“确实是这样”或者“是的”。陈如雪会自顾自的接着说:“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将就,我不会随随便便找一个,我要等那个对的人。”阿煜的微信会有一个“加油”的表情发出。
陈如雪是个优秀的姑娘,找一个能配上他的男生无可厚非,无论从家室、从谈吐、从气质、从学识上来说,都应如此。阿煜和她两根本就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之前,舒淇和冯德伦结婚的消息在朋友圈传的厉害,舒淇突然之间就成了许多女生眼中的“女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等了20年,最后等来了爱情,还是因为她给了许多女生希望,只要愿意等,就一定会遇上对的人。
无论男女,都应该是为了爱情结婚,而不是为了提高所谓的生活质量,不是为了消除亲朋好友的催促,也不是为了表面相敬如宾的幸福。只是我们掌握了多少选择权呢?
从小的家庭环境深深影响着自己的选择,你出生农村,来自单亲,你的选择也许就是跳出农村,渴望健全的爱!你打一出生就在高楼林立,在父母的政界或商界社交圈子中耳濡目染长大,你的选择就是很高的位置,借已有的资源,去获取十倍甚至百倍于他人的生活。
有时候,你会感觉得到,你还没做出选择,就已经有许多你看不见的东西在背后帮你做了选择。比如你超越不了的社会观念,比如你出生就决定的起跑线。
阿煜想起了那年的自己,想起了谷子、想起当下的风气,细思极恐,难道自己真的要这样随波逐流吗?读书随波逐流、工作随波逐流、找对象也随波逐流,选择的确很难,但是他也不想随波逐流。
他记得母亲好像对他说过:“父母只能陪你前半生,后半生的人生要靠你另一半去陪。”也记得谷子好像对他说过:“我就是要写,一段时间不写,我就感觉浑身哪里不对劲。“还记得陈如雪好像说过:“对我好的标准就是为我做我想吃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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