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落落的停了,一道娇影闪过树荫随着那不算曲折的山路踏向山顶的云海。云海中伸出一道舌崖,像极了捕食中的蟒蛇喷吐的红信。崖尖上伫立着一个身影,疾风猎猎卷起他的发梢。头发柔顺的不像话,任凭风怎样发力都打不成结纽。一袭黑夜凝成的薄衫却稳健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身形。
娇影怔了怔,停在山崖不远处。一口若有若无的叹息轻轻流入她耳边:“九妹,你老了!”
“我呸,你个假没正经的。本姑娘这么貌美如花,去年刚过了两千岁生日换算成你们人族的年岁才刚刚二十岁而已。”叫九妹的娇影像是着了火般把周身吹来的水汽瞬间蒸发掉了:“你有脸还说我老?你怎么不瞅瞅你自己。‘人族’,小一千多岁了吧,搁外边一说,人家就都认为你是仙风道骨的老究究了吧。”
“呵”男子轻笑一声,微微侧头让人正好能看到他那张没有一丝皱纹光滑十分的脸,约摸着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双眸子配上黑的深沉的薄杉长袍,简直像复刻出的两颗启明星镶在了夜幕上,该白的地方也绝不黑。脸上自带特效,睥睨天下的神色自然流露但细细看来倒也掩盖不了眼底最深处的一丝伤神:“那狐九妹小朋友,你怎么不在家里做你的乖乖女……哦 ,不 ……是乖乖狐,咋有本事逃到我这里来了?”
“哼,可别提这个事情了。那几个老东西把我关起来练什么狐族心经,烦都叫烦死了。”狐九妹用淡出萝卜的话语回到:“还好我聪明,现在练得功成名就就放我出来啦。”
“就你?我不用想就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男子故意拉高了一小节音笑道“趁你父皇不在家,求你爷爷跑出来的吧。”
“当然,爷爷他最疼我了。啊呸,我是自己练就功法大乘被放出来的啊啊啊”狐九妹躲着脚儿进了他的坑。
“你啊,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稳重。”黑衣男子无奈笑道。
“滚滚滚,快别说我了。”九妹一想起自己每次打嘴炮都落得下风不由得岔开话:“你怎么站在这里?吹风淋雨的,想自然成人肉干?蛤蛤”
“因为这里总能吹到东风。”
“东风?”
“ 对,他最喜欢东风了。”
“他……”九妹知道自己又一次成功的搭错了话忙改口:“八百多年了啊,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恩,八百四十一年五月又三天,山云涧的大椿才刚刚过了一个春天而已。”
“你……唉”九妹越说感觉自己越不是味,明明自己是狐族情商却出奇的低,花言巧语咋一点儿没学会:“千年一届的万族大会已经在筹备了,要去看看吗”
“万族大会……”男子脸上拧出一股奇怪的神色,目光烁烁凌成一道霜剑像是把时间和空间都劈开穿越到那千年前的盛会。顿了许久像是把身上的筋皮都剥开重组后才默默开口:“算了,他又不在我自己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只是徒增伤心罢了。”
九妹脑袋果然是一根筋一样,没有继承狐族的优秀传统丝毫不遮掩:“这一世一世又一世的等,何时是个头?你是亲眼所见。他三魂祭天,七魄落地,仙心碎的不能再碎了。单单凭着那老母鸡的功法勉强聚起半个残魂。可又能如何?他并不是凤凰一脉效果堪半,虽有凰羽护魂转世。但…………但那可能性你知道的几乎没有。你这是何苦呢?”
“我等他。”
“师兄……”
“别说了,云海沉了。你这趁你父皇筹备万族大会偷偷跑出来的小丫头快回去吧。回去晚了怕是又得关禁闭了。走吧。”说着挥了挥手,狐九妹眼前一花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再堪堪站住脚步发现已经离了山崖到了刚开始上山的地方。
紧握的小拳,紧咬的银牙也改变不了什么:“啊啊啊我都算半个地仙了怎么还是被他挥挥手就搞定了……啊啊那几个老家伙骗我,说我练就狐族心法就不怕他了。哼,回去找他们算账去。”九妹捏了捏鼻子,凭空对山崖哧了一声,这才没好气的闪身离开了。
云海沉的越来越低了,崖上的人还没有要走的样子。‘万族大会吗?又要开始了?还记得我们相遇的样子吗?雨无,你还记得吗。’微颤的睫毛上抚上了雾珠。两道乌眉间紧锁的是关于他的一切回忆。
像是有人不愿意他继续回忆的样子,在他眉头紧锁最深的时候远处打来一道红光。轻手一挥就捻在手中。是一片火红的尾羽,明晃晃的董山海亲启彰显出的狂放不羁和他自然流露的神色倒也有几分相似。董山海无奈的笑了笑,这老鸟的新把戏越来越多,身上毛多的都能用来送信?看来下回见面得拔他几根做个掸子玩玩。双手一合,缓缓往尾羽里注入灵力,尾羽越发火红直至烧出一道声音像是亘古传来的啼鸣:“山海兄,凤羽有反应了。我和凰儿都感应过了,是她的那根本命凰羽没错了,但具体位置一时还无法确定。请速来族殿里商议。”董山海也不知听去了几分,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身上的寒气也去了七七八八。是他吗,真的是他吗。许久轻颤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划了两刀汹涌的血气灌溉全身。下一秒便腾空而起,闪瞬的身形划破层层云海像是要隔断着近千年的苦思。
雨无,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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