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秋 农
南宋之后无名士,汉人何时失去了歌舞?抑或根本就没有产生过歌舞?从古老的祭祀形式来推测,汉人应该有即兴舞蹈;陕北民歌也提示我们,心中有歌就放声唱,唱得高亢,奔放,赤裸裸。孔老先生周游列国,没有到陕北;朱程礼教压制性灵感情,存天理灭人欲,从朝堂推及朝野,即便在民族大融合时期,也没有波及到少数民族。他们想唱就唱,想跳就跳,载歌载舞,羡煞眼观鼻鼻观心,修身养性,矜持得体的汉人。以致于偶尔陷入蛮人的胡风时,喝醉酒一般足之蹈之,手之舞之,痛快淋漓,酣畅淋漓,不亦乐乎。
二十年前维吾尔族满世界卖新疆特产,我像春风一样刮进了一街边小饭店。胡人特有的脸一映入眼帘,就让我想起陈佩斯的“卖羊肉串”。我抖着肩膀,諞着胡腔——羊肉串,羊肉串……阿依古丽,我要歌唱你……一阵大喊大叫,旁边的客人一个个停箸,胡人也睁圆本来就大的眼睛盯着我,我切换镜头,片刻变成了温文尔雅,恭谨良淑的大家闺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起逛街的女友在熟人圈里,直接用“疯子”做为我的形象广告语,流传至今(陌生人不会这么认为。哈哈哈哈…..)。
在特定的环境里,我不认为拘着端着有多么必要。有次排练节目,所有人笔挺笔挺的唱着优美的合唱,那种水平简直就是专业歌唱团。我耳朵美的不行不行了,肩膀又不听使唤,随着节奏荡了起来。被点名批评的后果是,别的歌唱队因为身体有动作,比赛得了第一。
我怀疑自己不是汉人,细胞里总有突突跳跃的节奏,或悠远,或激昂地拨动心弦,框架在礼义廉耻,知书达理的美德里,手和脚,甚至身体却心甘情愿地听从美德之外的召唤。
我偷偷地疯,矜持地疯,尽量尽量小范围地疯,不让人知道,不让别人说我出格,说我不“不好戏笑”。
有次别人喝酒我喝茶,茶尽无人续,起身寻一水瓶来,路过邻桌,客人大喊“服务员,倒茶!”我比服务员服务得好多了,恭恭敬敬为一桌子客人斟茶毕,伸手向招呼我的男子要服务费。那汉子豪气冲天怼我,找老板要。我是隔壁桌的客人啊!汉子瞄一眼我的饭友,不是怂货,一场好戏开始了,每一个享受我服务的人,个个起身给我和我的吃货们敬酒打招呼,场面妙趣横生,其乐融融,充分展现了中华民族礼仪之邦,热情好客的本色,比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爽多了。
今天晚上到江南style,居然有一曲黑灯舞。女同学心情糟透了,醉人的音乐响起的时候,还是灯火通明,邀她入池,临时冒充男舞伴,一下子就黑灯瞎火了。犯事的机会又来到,我鬼哭狼嚎地尖叫,像电影里被性侵一般。也就十几秒的时间,此起彼伏的尖叫从黑暗中冲上房顶,与音乐格格不入的狂吼,交织成别样的欢乐。
我以为只有我骚,却不知你们都是闷骚。
《汉人思舞》我知道你们都假装正经,只有我假装不正经。
终于看到一个《抖音》视频是汉人的,男女老幼百花齐放,搔首弄姿,丑态辈出地在洗脑音乐中灵魂绽放,禁锢数千年的汉人,在镜头前,在节奏里,身姿是那样的妖娆,动作是那样的夸张,德行是那样的出位,灵魂是那样的舒展,手脚是那样的恣意。我看了一遍又一遍,视频转发给了一个又一个我热爱的微友。我传递着自己情绪的舒缓,传递着一把把剪断禁锢的利剪,传递着精神解放的讯息。我相信,每一个汉人的身体里都有一匹狼,一匹独立而合作的狼,随时会冲破骨皮的拘禁,发出啸天的吼叫,展示自己的天性,显现自己的风采。也希望汉人舞起来,跟随着音乐,抖去心中的沉疴,抖出一脸的笑意灿烂。
2018.01.3凌晨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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