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弟弟,是团长,是城里某个单位副局长职位退休的老干部,生活在城里。
一个是哥哥,是农民,是土地改革时某生产队小队长,居住在农村。
一间老屋,两位老者。一台麻将机,几个年轻人。
喝高了的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都是能人,都有无限风光的青春年华,那简单的话语里,藏着人生道不尽的酸、甜、苦、辣。
01
我们几个年轻人相约去打麻将,来到主人家,只见两位老人坐在沙发上。
一位瘦小的老者,头发雪白,剪得极短,鼻子高挺,眼睛不大,但有神。另一位身穿笔挺西装,头发黑黑的,从前往后梳理得油光光的,牙齿白得怪怪的。两人70岁上下,声音洪亮。
我们五个人,其中四个坐到桌子前开始玩麻将。我走到沙发前面,主人的爸爸,就是微瘦小一点的老人,对我说:“这是我的兄弟,年轻的时候是团长转业的。”小小的眼睛透出自豪,好像自己也是个团长。
“他今天来给我过生日!”他一边说,一边转动朦胧的眼珠,看向另一个老人。
那老人身穿黑西装,脚凳铮亮铮亮的皮鞋,雪白的牙齿亮晶晶的,有点怪。
那老人也睁着朦胧的双眼,看着哥哥,说:“我们喝得差不多了,今天高兴。”
哥哥说:“他年轻的时候厉害得很,找个老婆是修义市最漂亮的女人!”说着,眼里放着光。微微一笑后,用邪恶的声音一边“嘿嘿嘿”地一边爆料:“他扯得很,年轻的时候凶得很,脑筋多。他因为吐了一口口水在一个姑娘的衣服上,又掏出手帕给她擦了。然后人家姑娘看上他!”
弟弟露着雪白的牙齿,否认有这样的事。“哪里是这样的,是我的一个姑姑介绍的。她是大地主家的女儿,谈着谈着就甩不掉了。”
酒精的力量感十足,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显摆着!
弟弟说:“我们结婚70多年了,去年才办了结婚证。”
02
我很诧异,在这个年代,曾经是副局长的他,居然几十年没有结婚证。
我疑惑地问:“是那个年代不用办结婚证?”
弟弟说:“哪里?我老婆是地主的女儿,成分不好。我结婚之前打了报告,上级说不行。我们就这样结婚了,上级也没有把我怎么样。”
“去年我们才办了证,因为我差点死了!”
我更加疑惑,老了还要办和结婚证做什么?
他说:“我死了,我老婆能领抚恤金呀!”
他说的时候,一脸的自豪和关切。听他一解释,我才明白 ——
他的工资一个月一万多,他死后,老婆要领他一年的工资,另外还有补助。
正说着,哥哥的小姨妹进来了。
03
互相寒暄后,两兄弟的酒话又开始了。哥哥突然想起来家里的小辈都不在,没有人拿酒出来喝。
弟弟也高声大气低说:“嫌我们老了,我们没有喝醉。不管是喝酒还是打牌,我们都不怕。他们可能是去唱歌了,我们也会唱。嫌弃我们……”
打牌的四个人被炒得烦,小声得嘀咕——你啥都厉害,你咋不飞天呢?
这时,哥哥说:“我侄子小亮就是在他的帮助下,在城里谋了一份差事。”
弟弟扯着嗓门说:“当时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侄子结婚的时候,介绍姑娘,筹备婚事,都是我。”
“那时,安排的车都是十多辆!”哥哥说。
“哎,只是我侄子不争气呀!”说完,眼神里都是责备。
哥哥的姨妹说:“那小子没有福气,要是好好上班,怕现在都是修义市的公安局局长了。”
“你不知道,我当时把侄子叫来,跪在面前,用皮带狠狠抽!”弟弟接过话。“气得我流眼泪呀!”
04
我突然想起来,许多年前,我一个远房亲戚讲过,这位侄子曾经是多么了得,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用枪伤了人,所以离开了那个单位。
我听他这么说,脑子里觉得事情不像谣传那么回事。
弟弟摆了摆头,仰起脸,露出白得怪怪的牙齿,痛心疾首低说:“没有见识,目光短浅,去抢劫!”
我心里直打鼓,这个侄子我见过,十分精明的一个人。早年间听说他离婚了!
“他那个媳妇是我介绍的,她的哥哥是一个制衣厂的老板。”弟弟说着,又摇摇头,哀叹着。
“前不久,侄子犯事,还不是她给帮忙的。”
哥哥说。
我是听说侄子喝酒弄伤一个人,后来找了关系,摆平了。原来就是这位老人!
哥哥又说,他现在有钱得很。修义市又好几家药店,毕怀市的某个地段十几栋商品房。
打牌的听得烦了,又小声说:“喝了酒,看把你美得,能上天了!”
团长弟弟还聊到我认识的一个人,也是他介绍去修义市工作的,现在是黑社会的打手。
当他听说哥哥的姨夫去世好多年了时,眼里立即露出淫光,嘴里发出淫荡的笑,说:“我要是你,我就把小姨妹弄来煮饭给我吃!”
说了几遍之后,那个老阿姨就有点生气了。说:“我听你说起来很有本事,我的孩子现在在打工,我让他们来找你,帮忙安排一下工作,可以不?”
那团长弟弟赶忙推脱,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他们不会听安排了。
我更加茫然——“团长的工资好高啊”!
“团长的能力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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