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农村,冬天上工,早上到地里还看不到镐在哪里,前一天晚上下工时,为了防止第二天镐把上霜冻手,就把镐插在草丛中。我们刨壕沟,之所以用“刨”,是因为冬天地都冻上了,大家只能拿着镐刨,手背都震出一道道血口子,零下20几度,我们确干的热火朝天,穿的棉大衣,棉袄都脱了,依然汗流浃背。当时的口号是:“学大寨,赶大寨,大干,苦干,实干。。”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义务劳动往麦地施肥。白天干活有人请假,晚上义务劳动却没一人请假,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人多么纯朴!多么可爱!
他们奉献的精神感染着我,激励着我!农村是真苦,一天三餐都是苞米楂子,酸菜土豆汤,偶尔能吃玉米面干粮。我住的屋子很冷,刚来时是两个人,另外一个小张,家庭环境很好,有一天我下工回来,小张在屋外一边哭一边等我,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我以为出来什么大事儿,赶紧问她怎么了。结果却是让我哭笑不得。原来是队上来人给我们搭火炕,弄的满炕满地都是砖头瓦块,尘土飞扬,娇生惯养的她,不知该怎么办,只知道哭着等我回来。说话间我已经起扫帚开始打扫,在我看来,不过几分钟的事儿。小张的父亲是农业科科长,小张没住几天就调走当广播员,搬广播室住了。现在有时候真想问问父亲,当时有没有想过给我走走关系?当年父亲也同样是干部。但在当时,我却从未动过这样的念头。是傻吗?是信仰吗?是什么呢?或许是因为知道即使自己说了,耿直的父亲也不会答应我的要求吧。
那一年即使我人在农村,但心里依然非常挂念母亲和小妹,担心母亲用火盆取暖烫了妹妹,我便想给小妹织一副手套。说干就干,白天上工没时间织,晚上我和小张学织手套,在她的广播室织了一宿。尽管第二天顶着两只黑黑的熊猫眼,但看着摸在手里暖暖的小手套,想着妹妹带上它时可爱的样子,再熬两天我也愿意。
我住的屋子是场部吃饭的食堂隔出来的屋子,空荡荡的就我一人住。这个食堂是个独立的几间房,四面都没有人家,特别是晚上,四面漆黑一片,真的很吓人。有一次晚上上厕所回来就看到一个人在墙角站着,把我吓得当时不知是往外跑,还是往屋里跑,无意识下跑回了房,却久久无法入睡。那种无助,真的再不想体验。白天醒来,才发现是食堂用来蒸干粮的大笼屉,因为太大需要两个人抬,所以两面多出来两节木头,月影下就仿佛是个人。
屋子没有取暖的地方,很冷,冬天洗头一边洗,一边冻,晚上烧炕,都是自己劈柴火,那是大山里,柴火都是大木头,现在想想真不知道那时是怎么过来的…如此艰苦的环境,我却乐不思蜀!第一次下乡,一去就是两个多月,如果不是母亲生病,父亲来接我,恐怕还会更久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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