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妈的

作家坎波罗常定期在各基督教学府带领聚会。他有一阵子用激将法说明他的重点。“联合国的报告说，每天有一万人饿死，但是你们大多数人才他妈的懒得关心这些。更可悲的是，你们更在乎我刚才说了粗话，却不在乎每天有一万人饿死。”学校的反应印证了他的说法：坎波罗差不多都会收到校牧或是校长的信，抗议他用粗话，但是对饥饿问题却置之不理。《恩典多奇异》杨腓力

这就是我们现状。

你们更在乎我把标题写成了去他妈的，你们更是急不可耐的来批评我一顿：啊哈！终于抓住他把柄了！——你们却不关心我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不止一个人在教会中受伤？是因为教会里的人都不会说‘他妈的’这种脏话吗？何等讽刺！

杨腓力在书中描述他小时候的教会和圣经学校：穿短裤、男女混泳、化妆、跳舞、礼拜天看报纸等都会引人皱眉，校方规定女生短裙要过膝——女辅导员让女生跪下来，检查她们的裙子能否触到地面。

我从小生长的教会，恐怕不比他的逊色多少：裙子是绝对禁止的，紧身裤想都不要想。如果有人在教会领唱了一首世俗调的诗歌，几乎要被大家议论死。即使现在，如果我回去看一场电影，管它是不是福音电影，也会被几乎所有长辈们喷死，至少思想教育是免不了的。

公祷文中，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这几句话，是按照圣经说“你”好呢？还是说“父”，愿人都尊父的名为圣好呢？别笑！我是认真的。如果不是小心翼翼可以避免这个问题的话，我们的教会可以为之打上一架！

更不要提有关三自教会和家庭教会、预定论和自由意志这些大的问题了。

这就是现状。

上帝到底在乎什么？裙子的长短？还是信实怜悯？更在乎敬拜的方式，还是敬畏的心？

当然，我们是没有时间思考这些问题的——我们只顾着量裙子的长短，只顾着判断别人唱的是不是经典圣诗，只顾着，听谁嘴里有没有爆出来脏字——有，你就完了，不属灵的帽子扣你头上，永世不要再想翻身了。

你跟我讲圣经，说圣经要求圣洁。好，我也跟你讲圣经，看看耶稣身旁都是些什么人吧！税吏、强盗、激进分子、妓女……

基督已经打破了律法的捆绑，将恩典带来到这个世界之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又明目张胆的抛弃恩典，再一次回到没有怜悯的世界中去？那些受苦的人，穿裙子的人，口吐脏话的人，唱摇滚乐的人。那些罪人，不是你。你是高贵的，上帝的儿女，你是圣洁的，无罪的，因为基督替你死去。你每个主日聚会，你每天读圣经，你奉献，你祷告，你更不会口吐脏字。你比大多数人强多了。

道德优越感，这词用到你的身上最为合适不过了。你做到了每天读经，遇见一个弟兄姊妹没有每天读经，“喔，他一定是不属灵。”后来你遇见了每天读经的弟兄姊妹，“噢，他一天才读三章，不属灵，我至少读五章。”然后你遇到了每天读十章的弟兄姊妹，“哇，这人好属灵，我要向他学习。”——这个时候你又一副谦卑的样子。殊不知，别人心里正在想“他每天才读五章圣经，不属灵哎”。

道德优越感，是你做到了一些事情，而别人没有做到，于是你就得意起来了。属灵上的优越感，更是如此。别人犯罪了，你没有犯，但是你对那个犯罪的弟兄姊妹毫无怜悯之心，你只顾着自己的优越感去了。更为甚者，你已经捡起了石头，等一声令下“这人是有罪的”，你便会用石头打死他。

我们太习惯这样了，因为这样很公平：犯罪的承受罪的惩罚。恩典哪里去了？让我去接受那个在敬拜的时候嘴里嚼着口香糖的人？想都不要想！即使我去和他说话了，也要先狠狠地批评他一顿才解心头之气！让他先尝一点苦头！

解心头之气。写到这里忽然明白了，也许，大家都在解心头之气。看到别人犯罪恨不得吃掉它，同时又心底里有那么一丝感谢：谢谢你的犯罪凸显出了我的属灵。呵！矛盾的人。

说实话，看到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得到了赦免，没有一点惩罚，你的心中有没有那么一点不爽？不要去想新闻上的那些国际罪犯！就想你身边的人，有没有，你觉得，他如果得到无条件赦免的话，上帝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上帝就是这么不公平。不满意你去换一个上帝好了，去找一个你认为公平的。去找一个犯罪就必须接受惩罚的上帝去。提醒你一点，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上帝真的要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话，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得变成瞎子。

就是你这样的所谓的公平，就是你所谓的犯罪的人都比你低一等的观念，你不知道伤害了多少人！多少人想要从你得到一点安慰，你却批评他犯了罪！不止批评，还夹杂着嘲讽！你知道那些人的感受吗？

有多少次，简直想一巴掌打在对方的脸上，却只是耸了一耸肩膀表示没关系？多少次，愤怒的想破口大骂：滚！张开嘴却说出了“好吧”这么平淡的词语？多少时候想一拍桌子老子不干了，可是还是谈笑风生的到了最后？

反过来，如果有人这样对我自己，恐怕自己是一辈子不会原谅他了，不是么？是的，这也是自己不敢那样做的原因之一：属灵的形象不能破坏掉。

“什么狗屁的弟兄姊妹！” 当我听到这样的抱怨的时候，我能做什么？安慰别人一下吗？“弟兄姊妹都是为你好……” 闭嘴！这么说的时候你自己都不相信！你多么的想附和一句，是的，狗屁的弟兄姊妹去他妈的。

哦，上帝啊，可怜一下我们吧！我们之间的恩典找不到了，怜悯找不到了，恶毒滋生蔓延了，院墙倒塌破坏了。上帝啊，所有的一切都要向你交账！你是知道的，我不敢骂弟兄姊妹！但是我到底在对谁发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憋屈在里面？！

对自己里面的骄傲，对自己里面的败坏，对自己毫无怜悯的心，我是多么的想破口大骂啊——魔鬼，滚出去！上帝啊，你瞧吧，又有人批评我靠着血气争战了。可是他们不肯和我一同并肩作战！

在恩典与律法中间，我们都蒙了恩典，却不住地往律法中靠拢。为什么要回到那懦弱无用的小学之中去呢！我为你们害怕！任凭保罗怎样的苦口婆心，依旧挡不住我们脚步。没有恩典，不肯饶恕，落井下石，自以为义！

好吧，公祷文你就背成“父”吧，我们和上帝说话用“你”，你跟上帝说话用“父”，我们没有你跟上帝的关系亲密。好吧，你每天读经灵修吧！我们没有你属灵。但是，求求你，你不要再用那居高临下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求求你放过我一马，不要来充当我的审判官好不好？求求你，因为你比我属灵。

我需要的是恩典。恩典与饶恕。而不是石头。

给不了别人恩典，给不了别人饶恕，但起码，不要给别人石头了。牧羊信，你给出去了多少石头？小心一点吧，提醒你。总有一天，你扔出去的石头，会砸到你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