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的终结:印度青年的希望与愤怒》,西蒙尼·森古达著,诺顿出版社,第244页。定价¥26.95。
上个月,德里陷入了包围中。年轻人堵住了街道,占领了这座城市的水源。他们四处放火抢劫,把妇女从汽车里拖出来强奸。这些抗议者是贾特人,他们种姓较高,一般是拥有土地的农民。这次抗议中,他们要求将贾特人纳入“其他落后阶层”,这样就能在大学录取和政府部门中获得保留名额。纳伦德拉·莫迪的政府受迫于水源被切断的压力,最终向他们的诉求做出了让步。
这就是西蒙尼·森古达在《因果的终结:印度青年的希望与愤怒》的副标题中提到的“愤怒”。这部尖刻的著作写的是她对印度青年的观察研究。印度人年龄的中位数是27岁。在2011年到2030年间,每个月都会有约一百万印度人踏入成年。上个月里成年的这一批人出生于1991年印度市场开放之后,他们成长期中的关键阶段是在一个乐观和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里度过的。不过,森古达女士将印度称为“一个满口许诺却无意兑现的民主国家”。
到2030年,大多数印度人都将处于工作年龄。这可能产生经济学家所说的“人口红利”,即指劳动年龄人口的高比重,也可能是个定时炸弹。印度几乎不可能为每年一千多万的新生劳动力提供足够的工作机会。
森古达女士在全书中详细刻画了七位印度青年,以此为论据,简明又有趣。过去的那么多个世纪中,生于悲惨境况的印度人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认为这是对他们前世罪孽的惩罚。这种信仰解释了种姓制度的延续和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事实:这个生活着全世界三分之一的贫民的国家竟没有因此走向分裂。不过,森古达女士认为,年轻人不再接受命运了。自由意志和理想的概念已经进入印度人的意识之中。今天的年轻人十分渴望拥有掌握自己未来的权利。如果愤怒没有穷尽,希望就不会断绝。
然而,年轻人步步受挫。从子宫里就开始遭遇挫折了。由于传统上对男孩的偏爱,印度是世界上性别比例最扭曲的国家之一:男女比例达到了1.13,仅次于中国。(美国的男女比例是1.05。)五岁以下的儿童里有三分之一体重过轻,低龄儿童营养膳食中有三分之二的食物缺失。鲜有的亮点之一是教育:2013年,96%的小学适龄儿童都注册在校。不过,同样在这方面,印度又坑了年轻人。10岁的学生里只有60%能完成5岁儿童水平的作业,超过一半不会做减法。
以上这些是国家的缺点,而文化同样也是敌人。娃莎是一名洗衣工的女儿,她想成为警察,但这可不是女性能干的工作。她父亲允许她读书,主要是为了提升她结婚的筹码。“他知道现在只有傻瓜才会娶一个没有大学文凭的女人”,森古达女士说。莫妮卡和库尔德普是一对来自德里市郊的金男玉女,似乎逃过了他们的命运。他们互相选择了对方,但糟糕的是,两人来自对立的种姓。最开始,他们和家人十分疏远,后来和平相处,生活一度十分美满。在他们结婚的三年后,莫妮卡的哥哥朝他们两人的头上开了枪,以此保住了家族的名誉。
愤怒产生希望
也不是只有愤怒。阿努潘来自印度最落后的城市之一比哈尔,是一位三轮车夫的儿子,他就属于“其他落后阶层”,却不可思议地摆脱了贫穷。他出人意料地进入了印度理工学院,这家顶级工科大学每年从20万申请者中只录取5千人。他还进入了同样著名的印度管理学院。他的勤劳最终为他在印度证券监管机构谋得了一份工作。到2013年时,他搬去了孟买附近的一座通勤镇,送给她妈妈一部iPad,她消遣时会坐在沙发上玩《糖果传奇》。
森古达女士在2005到2009年间担任《纽约时报》新德里版的主任,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跟随家人从加尔各答经加拿大搬到了加利福利亚。她将记者的传统招数发挥到了极致,利用数据分析、第一手报道和档案研究等手段生动地描述了印度青年的生活。但使这本书从众多国际记者的作品中脱颖而出的是森古达女士观察印度的视角:一位母亲的视角。为人父母“使我想从印度当地年轻人的角度审视这个国家,也使断层线清晰可辨”,她在后记中写道,“某种意义上,这本书是我写给女儿的情书。”
年轻女性因为在Facebook上表达自己的想法而被捕,青少年被卖到大城市里作家佣……阅读森古达女士笔下的这些报道时很难不感到悲伤。然而,像阿努潘那样的故事虽然少见,却也不是闻所未闻。当贾特人上个月在德里城外抗议的时候,印度政府依据殖民时代的法律以煽动罪民逮捕了Kanhaiya Kumar,由此引发的争论对印度政治机构造成了相当的冲击。Kanhaiya Kumar来自比哈尔邦,是德里一所左倾大学的学生会主席,被指控支持克什米尔独立。三月份早些时候获得保释后,他在一场大学演讲中阐清了自己的立场:“我们希望的不是它从印度独立出去,而是它在印度内部获得自主权利,”从饥饿、贪污和种姓制度走向自由。只要印度的青年男女能一直有这样坚定的信念与激情,印度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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