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的孩子们(二)

作者: 达达的鲤鱼 | 来源:发表于2019-02-06 19:44 被阅读4次
    小说简介(159字)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都说“晚起的鸟儿没虫吃”,穆椿这只“晚起的鸟儿”总算早起了一回。而吵醒穆椿的是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穆椿的眼皮像是被涂了一层胶水,她卯足了劲,可无论如何眼皮子就是睁不开。穆椿揉了揉眼睛,又皱紧眉头,在铃声催命般的吼叫声中,她终于将那对月牙般的眼睛撑开了一道缝,她明亮的眸子透着一股水灵劲儿。

    穆椿摸索着将OPPO FindX握在手中,一眼就看到了“6:47”这组数字:“谁啊,这么一大早的!”她有些埋怨的想着,随即用手在屏幕上一滑,便将手机贴在耳旁。

    “我的小仙女,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咱俩的签证通过了!”说话的是李秋泽,穆椿的发小,也是她的好gay蜜。

    “啊,真的通过了?竟然这么快!”穆椿有些难以置信,她的签证申请本来是被拒的,这让从未出过国的穆椿一下子心灰意冷,要不是李秋泽告诉她还可以提出申诉,估计她早就放弃出国游的念头了。

    “小仙女,已经不算快了,通常提出申诉的1-3天内大使馆那边就会给出回复,他们可是整整拖了有一个礼拜呢!”电话那头,李秋泽哂笑着说。

    的确,七天时间已经算慢的了。穆椿至今还记得七天前,挪威大使馆将自己的护照原路返回时,还人性化的附上了一封拒签信。拒签信的内容条理十分清晰,大致是说认为她年轻貌美有移民倾向,但最主要的是,签证官在给穆椿所在的公司致电核实时,认定她递交的材料与实际不符。

    穆椿本来就对繁琐又紧张的签证手续忌惮三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签,这不仅减弱了她好不容易涌起的出国游的愿望,而且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穆椿的父母(其实是她的养父母)都在公安局上班,从小他们对这个女儿可谓是呵护有加。女孩要富养,男孩要穷养,这是他们两口子坚信的主张。所以,从小到大,穆椿不仅衣食无忧,还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虽然天性敏感的她,从不主动向父母要学习之外的物件)。穆椿也争气,小学开始就是班里的学霸,再加上她水灵白皙又款款动人的小脸蛋,老师疼、同学爱、追她的男生排成排,活脱脱是别人家的孩子。

    穆椿是个温柔的有些腼腆的女孩子。她长发飘飘,那头绸缎一般的秀发既顺又亮。她那弯俏丽的眉毛如远山芙蓉,青翠欲滴。时常粉扑扑的脸蛋旁,挂着直挺挺的鼻子,鼻子下面是丰厚红润的胭脂唇。在任何人眼里,穆椿都是个窈窕淑女。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是深植中国父母集体潜意识的期待。穆椿的父母就是这样的父母:即使你做的再优秀,我也不能轻易表扬你,我要将你全部的潜能通过高压喷溅出来。他们认为,做人一定要争口气,一定要当人中龙凤,因而他们不仅对穆椿严加管教,对自己也是极为苛刻。

    穆椿的父亲是个直肠子,眼里容不得半粒沙,他每天加班加点的为人民服务——除暴安良、打击犯罪,时刻保持着一线奋斗的架势,久而久之练就了一身暴脾气;穆椿的母亲也是个拼命三娘,局里布置的任务,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她一辈子做事儿矜矜业业,破案速度有如神助,不过骂起下属来那也是毫不嘴软。椿爸、椿妈都是北京刑警队响当当的人物!不出意料的,年纪轻轻的二人便先后被提拔为公安局局长,一个在东城区,一个是西城区。

    然而,工作如此繁忙的两个人,竟然对女儿的教养极其上心。不过要命的是,父母的严格要求,都只是以他们自己为参照系,他们一直有意无意地强迫穆椿活成他们的样子。

    长期生活在养父母的高压“统治下”,穆椿从来没有品尝过自由的甜味。她深知养父母工作的不易,也深为自己是“被领养”的而自卑着。她一度深信,自己童年时一个又一个孤独难眠的夜晚,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所以当夜深人静时,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依偎在父母身旁,自己却只得在惊恐无助中独守空房。因而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时时刻刻做第一名,她把这当做一笔交易,她以为这样便能换取养父母哪怕一丁点的宽慰,然后她又在一次又一次的被否定、被嘲讽、被抛弃中,体味着西西弗斯般内心的煎熬。

    “喂,喂!春,你在干嘛?”电话那头,李秋泽富有磁性的声音将穆椿从记忆的牢笼中拉回现实。

    “哦,没什么。”穆椿偷偷用那张红润的小嘴吐了一口气,随着隔膜的一张一弛,她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小仙女,快快起床,我们要一大早赶到挪威大使馆。你坐十号线,在团结湖A口出,一出来就能看到大使馆了。记得八点半之前一定要到哦,千万别迟到!”李秋泽似乎有些着急,他叮嘱完便匆忙将电话挂断。

    “呼……”穆椿总算可以放肆地长舒一口气了!她真没想到自己的申诉能够通过,被拒签的这几天,她整夜整夜地睡不踏实。她想了很多很复杂的事情:如果申诉不通过,秋只能一个人去北欧,谁来照顾他?自己好不容易攒钱买的机票、订的酒店、团的餐券该如何退?还有,她好不容易请下来的年假难不成就这样浪费了?最令她难过的是,一向中规中矩的自己竟然被怀疑想要非法移民!这让她觉得脸都丢尽了。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此刻,她怀着忐忑又激动不已的心,匆忙地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火急火燎地出门。

    穆椿刚刚从单位的集体宿舍搬出来,由原来的四人一室变为独居。她搬到了帝都东北部最繁华的望京SOHO附近,为此,她每个月要比之前多付出将近五倍的房租。说到搬家,穆椿可是瞒着父母偷偷从宿舍搬出来的。一方面,她受够了和几个“不拘小节”的室友相处,习惯了独处,便很难适应他人无休止的占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另一方面,穆椿之所以选在望京,是因为她喜欢熊猫,而望京的标志就是熊猫。她觉得熊猫是完美的素食主义保护动物,它们像是隐居于深林的世外隐士,不问世事,独善其身。

    穆椿的屋子不大,也就四十多平,但是起居室、客厅、厨房、厕所一应俱全。起居室的窗子很透亮,而且向外突出四十多厘米,穆椿便在靠近窗子的位置摆上了小木桌和两张小软垫,她最喜欢坐在圆垫上边品茶边窥视窗外的景观。

    穆椿先去了家附近的7-11,买了一份三文鱼饭团和一瓶百岁山,这便是她的早餐;她又给李秋泽买了一份关东煮(卤蛋、鱼丸、魔芋丝)和一瓶每日活菌,秋最近胃不太好,每当初秋天气转寒时,他的胃就习惯性的反酸水。

    从7-11步行15分钟就到了地铁望京站,坐一站地,从15号线步行10分钟倒13号线。在人山人海的13号线挤上一站地,再步行10分钟,便可坐上10号线。不出五站,就到达了目的地。

    地铁是颗定心丸,它几乎从不违反规则,老老实实的像磨拴上的驴,周而复始重复着单调却合情合理的路线。因此,穆椿最喜欢坐地铁出行。

    地铁

    一出了地铁,那个熟悉的高高瘦瘦的身影便映入眼帘。眼前这个男孩子着实引人注目:他有一双若隐若现晕光水墨眉,一对楚楚动人潋滟清泉目。肌色白净如冬雪,发色柔嫩如春芽。笑起来微微酒窝令人心醉,不笑时温文尔雅使人倾心。他便是李秋泽,穆椿通常只唤他的乳名——秋。

    李秋泽是个根正苗红的优等生。他的爷爷早先在马戏团工作,后来改行做了画师,现在是位受人敬仰的画家;奶奶起初唱青衣唱出了名气,无奈文革时受了迫害,1978年拨乱反正后改唱花旦,现在是中国戏曲家协会的老艺术家;而爸妈都是央美的教授,教龄都在二十年以上。

    李秋泽自己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酷爱古典乐,弹得一手好琴,国画功底扎实。他大学期间还辅修了心理学,对精神分析学派尤为推崇,弗洛伊德、荣格、阿德勒,虽然这三位泰斗后期产生了较大分歧,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李秋泽对他们的崇敬之心。

    李秋泽这位才华横溢的知识男青年,时常在世界各大文艺聚集地打卡。

    他去过维也纳金色大厅两次,在这座始建于1867年的音乐厅里,他先后聆听了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和贝多芬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他到过卢浮宫,亲眼见识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艺术品”——玻璃金字塔,自从初中毕业那年参观了苏州博物馆,他便被贝聿铭——这位美籍华裔的建筑大师所折服,无论玻璃金字塔还是苏州博物馆,都是出自贝聿铭的杰作;他在悉尼歌剧院听过普契尼的《图兰朵》,图兰朵夸张的眼影造型和妖娆服饰,给了他很大的创作启发,灯火璀璨的悉尼也给李秋泽留下了醉人的印象。

    拥有这么完美的家庭、这么突出的才干以及这么丰富的履历,按说李秋泽应当活的十分自在才是。可偏偏秋爸爸是个顽固的老古董,他在国画上颇有造诣,对中华古诗词也颇有研究,无论是对秋泽还是对他的学生们,平日里都是之乎者也的。在秋爸爸的大男子主义+儒家文化的熏陶下,秋泽三岁前便背过《三字经》、《百家姓》,六岁前就熟读《论语》、《诗经》,十岁前就能即兴赋诗,十二岁小学没毕业就获得北京市中小学绘画比赛特等奖。李秋泽的一身才干是被父亲硬逼出来的,为此他整个童年都怏怏不乐,不过秋爸爸对此却十分满意。

    所以李秋泽一瞅准机会便往外逃,离家越远越好。他和穆椿有太多共同点,最大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渴望自由,渴望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人生,他们不想像西西弗斯那样,重复着昨天(父母那一代人)固定的生活轨迹。

    此刻,他们都站在挪威大使馆前,就站在希望的门前……

    一片希望的色彩

    备注:无戒90天训练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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