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时候我在想,倘若命运可以与人交换,我将会是何种面貌。
不过,这些都只能成为假设……
父亲与大姐的风流事我的父亲是个赌徒,沉迷于各种牌局,一时激动跟母亲一夜风流,这才有了我。
我叫刘兰,重庆出生,重庆长大。
母亲生我的时候是在七八月天,正值盛夏,母亲大汗淋漓的躺在桔梗床上,随着我的一声啼哭,鲜血从母亲这个面色苍白的女人身下涌出――我失去了母亲。
那之后的日子,好过与不好过,都这样过来了。
父亲两袖清风,工地有活干就忙两天,否则重庆老街的小茶馆准是每日必到,撸起袖子露出烟熏黄牙,父亲一副解放前地主的做派。
很多时候,我可以通过父亲的回家时的眼神,判断出来他今日牌局究竟是输是赢。
我怕父亲,并不恐惧他本身,而是对他灵魂深处的堕性感到悲哀,想要敬而远之。
姐姐十六岁那年去城里打工,贴补家用,第二年冬天回来没多久就大了肚子,说要嫁给一个老男人。
我看到了他,他配不上姐姐,没有奶油小生的容貌,也没有男人的气质,或许姐姐看上的,只是他家路远,可以离这个家远远地。
出嫁前一天中午,姐夫跟父亲在屋里喝酒。
姐姐悄悄地将我拉去外面,紧紧的抓住我的手,眉头微蹙,眼神中透露出忧心“别想着念书考大学,只要你在这个家里,你做不好任何事!”
“考了大学我就可以离开这个家了!”我与姐姐无所不谈。
很小的时候因为父亲的一次毒打,我与姐姐抱在一起痛哭,本打算跳楼。
爬到了镇上唯一的三楼楼顶时,却没有勇气跳下去,只得感叹命苦。
将与父亲的距离拉长,是我与姐姐共同的目标。
姐姐比我大六岁,结了婚她算是解脱了。
“别想的太遥远,他不可能供你读大学,高中都不可能……别在指望他能够为你付出什么,他巴不得把你卖了捞点钱…趁还有选择的余地…赶紧走,越远越好!”
姐姐的哭声淹没了说话声,我不知道她哭什么。
“大丫头要嫁了舍不得家呀!”邻居打趣着过来说笑了,以为姐姐哭嫁。
她出嫁那晚,父亲喝得醉醺醺倒在了地上。
“我白养她?想的倒是美,呵……说嫁就嫁,不懂羞耻,不给钱就想跑,做梦……”
那一刻,我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好像突然间什么都不明白。
春夏秋冬不过转瞬即逝,秋末,春初,春末,夏中,又是一个毕业季。
九年义务教育结束,父亲死活不拿钱给我上高中,一次争吵中父亲用棍子砸在了我的头上。
我不明白是为什么,打电话向姐姐哭诉。
暑假的时候,她回来了,手里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
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间,我惊讶了,笑着对姐姐说,“他长得真像爸爸!”
姐姐面色一下苍白了,僵笑着与我回到家中。
那晚,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里渐渐明白姐姐说的话是对的。
轻轻推开姐姐房间那扇门,我清楚的看到爸爸将姐姐压在身上,“贱东西,说嫁就嫁了!老子养你这么大,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一些难以形容的暧昧击打声。
我不明白,为什么门就这么容易被推开了。
如果可以,我宁愿没有推开这扇门,没有捅破那层纸。
姐姐的抗拒声谩骂声从父亲的房间里传来,男女欢爱的声音萦绕于耳。
姐姐痛苦的呻吟着,痛苦中夹杂着一些难以抑制的欢愉。
父亲喉咙里传来一阵男性巅峰的快感。
沙发上的孩子哭的嗓子哑了也无法阻止屋里的一场腥风血雨。
我坐在地上,浑身的血液像是被一瞬抽干。
这场仗,最终是父亲胜利了。
那夜,大家都是清醒的,天亮后却都装糊涂。
第二天中午饭没吃,姐姐便走了。
我看着她抱着孩子坐上班车,她一句话也不多说,面无血色,眼神空洞的像个瓷娃娃,我看着她坐上车后拉上了帘子,试图挡住老家的风景和窗外的阳光。
姐姐对于这个家,再无半分眷恋。
我深知这个家已经不能再呆,便由人介绍到外地一家夜总会坐台。
这家夜总会的小姐们全部由大老板经营,其他人负责每日把小姐们送到相关的夜总会坐台,我所在的夜总会的管理人是王齐。
王齐个子不高,但听说,他很会调教人。
小姐们每天的比美争艳成了我每日的乐趣,王齐偶尔会喜欢占小姐们的便宜,小姐们嘴上说着讨厌,脸上却都是笑嘻嘻的。
听人说,王齐和夜总会的好多女孩子交往过,不过最后都分手了。
我刚去那会儿,接客方面是生硬的,渐渐地,我发现,当我越是表现出自己青涩的一面,我的生意便会越好,当然,也不乏有人说我当婊子还立牌坊的。
之后的日子里,我学会了摇骰子,吹牛叫数是我最拿手的,之后在常来这家夜总会的顾客当中小有名气。
这家夜总会有个常客叫罗大爷,听说是云城的某官员,具体的谁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个人来头不小。
罗大爷五十多岁的年纪,可玩心却一点也不小,和他出台做过的女孩子,就算是老手也都被他的各种花招玩的直叫不行,若是座素台的,更是被他玩的团团转,内衣内裤都得被莫名理由让他脱掉。
那夜,罗大爷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的名字,指名道姓点我过去陪客。
我拒绝之后罗大爷便贼眉鼠眼跑来了休息室,拖着我便去了包间,女人的力气怎么敌得过男人,为了不让自己吃亏,我只得强颜欢笑。
我被拉着扔进了包房,险些从沙发上摔下去。
王齐听说我被罗大爷带走,赶紧买了一包中华进去给包间里的人发烟,我注意到了他们看王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好像富人看穷人,天生就应该是这种的眼神似的。
王齐一边给包间里的人敬酒点烟,一边自娱自乐的像个小丑,嘴里却说着替我打掩护的话,新来的,不懂事。
“烟点了,酒喝了,出去吧,我们来这儿找女人,你过来干什么?”
我抬眸一瞬,见到了穿着普通,气质却像天使一般干净的二爷,二爷三十多岁,看着年轻,眼神脱俗,气质显然。
他站在风花雪夜之地,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他与我看到过的其他男人不一样,静静地往那里一站,我想是目堵了有生之年的所有秋季。
王齐被秦二爷打发走了,临前依依不舍的看了我一眼。
那夜我陪酒到很晚,跟秦二爷不停地玩骰子,我玩骰子算是有点本事,但二爷却是我遇到的为数不多的能够与我专心玩骰子不让其他好色之徒来打扰我们的角色。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二爷一来就点我,我们什么也不做,就玩骰子,像是找到了人生中的某种乐趣,在这风花雪夜中,显得那么特殊。
有一次喝醉酒,我哭着告诉二爷我的家庭让我感到十分痛苦,二爷搂着我,我能够闻到他身上的一股干净衬衣的味道,他没有趁着我醉酒而趁机揩油,手掌摩挲着我的肩膀,一句话不说,却让我倍感难过。
有的时候太晚了等不到二爷,我宁愿不坐台也要等他来,等不到他的时候,我会难过,甚至会想念他身上的味道。
所有人都知道二爷是已婚的男人,我却好奇得很,什么样的女儿能够配得上这样的二爷。
我无法想象二爷与别的女人进行鱼水之欢的场景,我知道我会心疼。
十点钟正是我们上班的高峰期,我在休息室等着迟迟不上去坐台,王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经常劝我让我不要再自欺欺人,来夜店找乐子的男人是瞧不起我们这样坐台的女人的,我告诉王齐,我又不出台。
王齐却说,对于男人来说没什么区别。
我不信这个邪,我总觉得二爷待我与待别的女人不一样。
一个女人扯着嗓子说罗大爷一行人又来了,休息室的女人顿时一片谩骂声,除了我以外,她们不少人都在罗大爷手里吃过很多亏。
但二爷在的时候,罗大爷从不欺负我。
我站起来就要去试台,王齐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他不希望我在继续对二爷痴迷,他对我说过他喜欢我,想要跟我在一起。
夜场无真爱,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我挣开王齐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我到包间的时候,没看到二爷。
我转身就想离开,罗大爷不让我走,我只得愣在原地,哪里也去不了。
我虽留下了,罗大爷却让我自己唱歌,一行人不怎么理我,我静静地唱歌,唱着唱的想起姐姐,有些想哭。
二爷的妻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你就是刘兰?”她身上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优越感。
我点头。
“以后离我们家老秦远一点!知道不知道?”她眼神带着敌意,将我仔细打量一番,“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愣在原地,聪明人都会笑嘻嘻的贬低自己来搪塞过去,就算是再喜欢也不能自寻死路。
我拿着话筒,听着耳边的歌曲,自从遇见你,生命比从前更有意义,自从遇见你,我就已爱上你....
罗大爷走过去将歌曲关了。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勾引人家的老公!”二爷的妻子满脸憎意,“不知道你
们这些小丫头想的什么,好好找个人嫁了不好?”
她对我的态度,算是客气的,纸包不住火,会有今天我想过,却不知来的如此快。
“我是真心喜欢二爷的。”话音刚落,我觉得王齐曾经夸我情商高实在是一种讽刺。
二爷的妻子愣了半响,接着巴掌便落了下来。
一屋子男人,曾经玩的不亦乐乎的老男人,没一个站出来说话。
我没还手,就这样被打,没觉得痛,只是很想二爷,想念他的怀抱。
二爷冲进来将我护在怀里,眼神冷冽“你发什么疯?”
‘“是你发什么疯,秦建明,我告诉你,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什么都不是!”他的妻子咄咄逼人,“你抱着个什么东西,你....”为了显示自己的教养,二爷的妻子没有在大打出手。
“今天不跟我回去,我让你一无所有!”
二爷低眸看了我一眼,动动唇像是在说对不起。
我默默的流泪,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不该破坏二爷的家庭,但是我忍不住。
那夜,我喝了许多酒,脑中全是二爷看我的无奈眼神,以及他妻子说的让他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的二爷,我依然会爱。
哪个女人不希望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所爱。
王齐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意识全无,他愤恨的抱着我回到了他住的地方脱光我的衣服给我洗澡。
洗到一半的时候我清醒过来了,满脸羞愧的看着王齐,想要起身离开。
王齐并没有想过放我离开,欺身而上进入了我的身体。
那一刻他愣住了,或许我是他一生中认识的第一个做小姐的处女,这让他激动不已更加疯狂的要我。
“刘兰,秦二爷永远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知道他的老丈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身体没有给我最爱的人,我默默地裹紧床单,不再理会王齐。
“我能娶你,你跟我吧,我娶你。”
王齐跟他口中的大多数男人一样,没怎么正眼瞧得起过小姐,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或许只因为我身子干净。
我想起姐姐和父亲的丑事,就如昨夜我与王齐的丑事一样令人无奈。
经过这样的一夜,我心如尘埃,虽难过我与二爷的情意,心里却难得的平静。
是时候离开这座城市了,换个地方或许会好一些。
离开的前一天,意外的接到了二爷的电话。
他对我说,让我等他。
我想是重获新生,“二爷,我现在就想见到你。”我含着泪道。
二爷找到了我,紧紧地将我搂在怀里。
那夜,我与二爷结合了,我们的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像是两具相互依存的远古生物。
二爷说,他的一切都是他的妻子给的,我和二爷,许多地方能够找到共鸣,二爷疼惜我的身子,轻轻地浅尝着,事后二爷像个孩子一样靠在我的胸前。他说,若是他不再说世人眼中的秦二爷,我还是否会爱他。
当然爱了,二爷不嫌弃我是做过小姐的人,我又怎么会嫌弃他可否满足我物质?
走前,他依依不舍靠我在怀中,面部尽显岁月的沧桑,却与苍老无关。
“刘兰,你等我。”
“我等你,一辈子都等。”
后来我才明白,有的话不能轻易说出口。
我再次看到二爷的时候是在民政局门口,他离完婚从里头出来,驾驶座边上是一张崭新的离婚证。
二爷躺在烈日照射的地面,血迹斑斑,车祸当场死亡。
云城这座小城,以前住着二爷,现在,埋着二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