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人(六)——大姐

作者: 轩文斋 | 来源:发表于2019-02-19 18:36 被阅读513次

           

    我的亲人(六)——大姐

            大姐,我们兄弟姐妹的老大姐。

            大姐生于一九五三年,是父亲和母亲“苦苦结合”的头胎。据堂叔奶奶说,大姐出生时,是大叔婆亲自接生,因为是母亲的头胎,费了很大周折才生出来。大姐出生后,啼哭声音宏亮,模样俊俏,大叔婆曾对母亲说:“这妹子有老大的样子。”

            正是因为大叔婆的这句话,母亲一直让大姐做老大,做到书都没有读,而且一直做到出嫁,是我们兄弟姐妹割草、砍柴、脱秧、浇菜和喂猪、放牛等等农活及家务活的老大师傅。话说大姐三岁时,大哥出生;六岁时,二姐出生;九岁时,我这个老四出生。作为老大,大姐三岁开始就要看管大哥,六岁开始就要背二姐和我。我曾经幼稚地问过大姐,到了读书时父亲为什么不让她去读书,大姐回答说,那个时候小学在河对面,母亲要她带人(大哥、二姐和我),根本没有办法背着弟弟妹妹去读书,只好背着二姐,牵着大哥去放牛。所以,大姐没有进过校门,没有上过一天学,倒是和父亲一起参加过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杨柳陂扫盲识字班,记住了自己的姓名和父母的名字。这就是那个时候的大姐,做为老大的大姐,连读书的机会都不存在,只有带人和做家务、干农活的份。

            从我记事起,大姐就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多面手,家里家外所有的活都能干,所有的事都会做。那个时候的我,十分崇拜大姐,是大姐的跟屁虫,跟大姐去割草,去脱秧,去浇菜,连走路的样子都学大姐。孩童时代的我,不仅好奇心十足,而且喜欢跟着大姐学着做,于是,大姐就经常教我,割草时把镰刀给我,浇菜时把粪勺给我,脱旱秧时教我绑秧把。慢慢的,熟能生巧,我学会和掌握了很多干活的诀窍。记得刚读小学那一年夏天,某一天下半夜三点多,大姐看中了一块秧苗田比较旱,带二姐和我去脱旱秧挣工分。我们在月光下脱秧至天亮,等到其他人到来,我们已经把比较好脱的田块都脱完了,结果一点数,我脱了三百六十多个,比大姐少一点,可是比二姐多不少。大姐就是这样,事事都是带头做,处处都是好榜样,是父母亲勤俭持家的好帮手。

            能干的大姐要出嫁了,姐夫是镇子里老城大队的,家住古街尽头东门楼下“迎恩门”右侧。按老家的规矩,我们家陪嫁有一只小木箱,箱子里放着母亲送给大姐的各种礼物,然后用锁锁住。出嫁的头一天晚上,母亲决定由我陪大姐出嫁,小木箱的钥匙放在我身上。那天晚上,一家人都不断地在教我,不要随便给大姐夫钥匙,最其码要刁难好几次,让大姐夫都给几次红包。我知道,家里穷,母亲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给大家陪嫁,但农村的风俗习惯如此,加上好奇心,我决定按照大家的意见,明天好好的卡一下大姐夫,让他拿多几个红包,在老街买点东西回来给大家吃。

           

    我的亲人(六)——大姐

            第二天,我把箱子钥匙稳妥地装在裤子口袋,随着送嫁队伍出发了。那个时候的路难走,虽然说只有五里路,但走了半天。一路上我都担心钥匙会不会掉,时不时把伸进口袋摸一摸。作为陪大姐出嫁的唯一一个亲人,我享受了很高的待遇,但是,晚宴都结束了,大姐夫也不找我要钥匙。我小时候有个嗜睡的毛病,到了晚上九点多钟就会犯困。大人们忙于闹酒,无聊之极的我居然在大姐的新房睡着了,等到交付钥匙这个环节开始时,我已经把昨天晚上兄弟姐妹交待的事忘了精光,大姐夫才给一个小红包,我就把钥匙交出去了,然后说,我要睡觉。后来才知道,大姐夫准备了三个红包,第一个最小,是两毛钱,后面两个才是大红包。第二天,大姐和大姐夫回门时,我在老街把两毛钱全部花了,买了一堆“山杯子”回去。

            大姐夫在家里也是老大,不过家里只有三兄弟,家庭生活条件显然比我们家要好一些。大姐和大姐夫的“大大结合”,对我们家不仅没有损失,相反,后来的很多年,大姐,当然包括大姐夫都是我们家的主心骨,不管是三弟生病,母亲生病,还是建新屋,大姐都依然一如既往地大力支持。而自幼崇拜大姐的我,自然成了我们家与大姐的联络人。家里有什么事,母亲总是安排我去镇上传话,大姐有什么事也托人告诉我去大姐家。记得有一次大姐家杀猪,母亲让我去拿猪肉,大姐不仅给了各种部位的猪肉包成一大包,还专门找了当时很稀缺的塑料袋装了不少猪红(过了水的猪血),一并让我带回家。那个时候,猪肉已经是很贵重的东西,一年也吃不了几次,而猪红就更稀罕了,一般只有自己杀猪才能吃得到。于是,提着猪肉和猪红,兴高采烈的我,为了尽快到家,决定抄近道,走山路,从观音岽翻过去,结果,在禾猪笼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猪肉倒没事,袋子里的猪红却摔了稀巴烂。回到家里,尽管父亲依旧把稀巴烂的猪红加上姜和蒜依旧煮的无比美味,但免不了挨了母亲一顿责骂。

            没有进过校门的大姐最喜欢我这个小时候很会背书的弟弟,是对我初中高中读书帮助最大的人。在红岭上读初中开始,大姐家就成了我第二个家,有事没事就随老城村的同学一起往大姐家里跑,学校没吃饱或者饭被人偷吃了或者没米没菜了,都往大姐家里跑,有时临时要交一些学习资料费用也往大姐家里跑,问大姐夫要。可以说,在红岭上中山中学读了两年初中,三年高中,加上在武平一中复读的一年,我的六年中学学习生活都是在大姐的大力支持下完成的,虽然不能说没有大姐的支持就不能完成学业,但肯定可以说,没有大姐的支持,大学校园的大门肯定不会向我打开。那时候,两分钱一份的水菜都吃不起,大姐时不时给的两毛钱或一毛钱或几分钱都是我坚持读书,认真学习和要求进步的动力。所以,很多年来,凡是我回老家,我都是先到大姐家,见过大姐后才回杨柳陂自己家。

            出嫁后的大姐一开始很好命,第一胎就是双胞胎,虽然只存活一个,但存活的是外甥。而且,按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很快就生了二胎,我又有了外甥女。按道理,有男有女应该很好了,但是,封建思想作怪的大姐,认为一个男孩不保险,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又生育了两胎,结果,大姐没有自己母亲生儿子的能耐,儿子没生到,又给我增加了两个外甥女。严重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后果非常严重,大姐一家六口曾经无家可归,一贫如洗,很多年后才恢复元气。所以,又过了很多年,大姐和大姐夫决定在新宅基做新屋时,尽管我自己也没有什么钱,但我还是尽自己最大能力支持,帮助大姐建了一栋新房子。

            现在的大姐,已经儿孙满堂,在重新装修了外墙的那栋房子里过着像城镇职工退休一般的生活。偶尔也半夜起来,和大姐夫一起打点糯米糍粑在老街卖,既满足街坊邻居的需求,也赚点零花钱。大姐完全继承了父亲的本事,很会打糍粑,她打的糍粑真的非常好吃,在镇上古街都小有名气,是我每次回家必须品尝的美食之一。

            今天早上,我照例打电话给大姐,祝她过节快乐,并告诉她,她托二姐家外甥宝峰带来的烧猪肉、羊丝果和煎粄等年味都收到了,而且都品尝了。大姐很高兴,大声说,明年回家里过年啊。是啊,自从父亲过逝后,已经十几年没有回老家过年了,应该争取明年回老家过年,好好的陪大姐和大姐夫过个年,最好过完元宵节再回来。

            祝各位花好月圆,元宵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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