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高中毕业后不在父母身边的第14个年头,自读大学到参加工作,就在湖北、上海、苏州和此刻所在的广州,一直和父母相隔千里。
上午看了《奇葩说》最新一期围绕话题“生活在外地,我过的不开心,要不要跟爸妈说”。作为辩论双方,各自的生活体验和经历与父母相处的模式,说和不说,都有充分的理由,这当然不是一个关于对错的话题。而看完节目后,我自己倒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外面雾蒙蒙灰突突的天,想想自己在外地这么些年,我和父母之间又是怎样的相处方式?
图络图片首先我给自己的定位就是钝感十足,对人情相对淡漠,不太愿意暴露自己软弱和不堪的一面(如果以朋友圈为标,我是一个从来不感冒发烧嗓子冒烟肚子疼的人,我也没有现实的忧扰,我就是一个理想主义的伪文青,偶尔表现一下对工作的热爱)。我自问是不是为了装或打造一个高光正能量的人设,后来我发现自己真是觉得很多的事情都是生活中必须经历的,安慰或远距离的关心都是无力的平添烦恼,每每遇到所谓事儿的时候,我总是要自己去消化和寻找方法解救自己。有好友说我这人永远都不会得忧郁症,因为我一个人也能折腾很多事。
其次我觉得在自己目前短暂人生里,似乎真的也没经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每当真遇到不开心或烦恼事,我就会想想我奶奶经历过的那么多旧时代的苦难,想想我妈以前给我们说过的一些往事,关于她自己的故事。我就真觉得自己遇到的那些其实都不叫事,总是会过去的。
27岁以前,独自在外地的时候,对父母和家人,我都是报喜不报忧,原因是因为真的没有什么我觉得自己过不去的难;27岁以后,我又觉得其实可以和父母做一些深度的交流,工作、生活、情感,这些不可能都是每时每刻的开心。我才发觉其实过去我严重低估了父母的理解力和承受力,尽管他们不是知识型家长,出于爱和包容,他们会给我鼓励和支持。同时,我也会听到他们告诉我一些自己经历的不开心和麻烦,让我也能理解生活的不易,这样我们消除很多物理的距离带来的不确定,增进了对彼此的生活更多的参与感。
自然地在这里我觉得无论是子女还是父母,我们在对彼此诉说不开心的时候,其实关乎到沟通的时机和方式。我发现自己和父母都不会在事情发生的当下,情绪处于不理性的时候通过电话或视频诉说不开心,我们往往都是后来用一种讲故事的口吻告诉彼此经历的事。比如某年的国庆我在野外山路骑行,车闸失灵,摔得右耳骨断裂,缝5针后被纱布包得跟二师兄似的,全身淤紫发黑的鬼样子,如果那个时候我把自己的惨照发给父母,告诉他们我不仅不开心,还真疼,一定是引得他们焦心,会不会觉得我摔出了脑震荡或残废。然而我在春节和他们见面的时候,才把痊愈后的右耳给他们看,告诉他们关于那块疤痕的故事。
很多人都在谈中国式的亲子关系,中国式的父母和子女相互之间情感的绑架,所谓觉醒的一批人,都在谈自由和独立,而沉迷其中的往往成了啃老族和巨婴。跨文化交流学者戴愫老师说过一个关于东方椰子文化和西方桃子文化的比喻,我觉得很形象。椰子外壳硬,我们对陌生人冷漠,椰子内部空间又大又软,我们对熟人不分界限,尤其是中国式父母和子女之间界限模糊,父母任劳任怨操办一切。西方桃子文化,外皮薄,他们对陌生人就像对熟人一样,然而桃子有个小而硬的核儿,那就是“我”,不容侵犯。而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这些曾经享受着椰子文化便利和舒适的人,现在心智被新思潮占领,决心要和父母划清界限,拿回自我的独立,要开始做桃子了,这对父母来说往往是很难接受。
过的不开心,要不要跟父母说,某种程度上也就是看要不要对父母做情感的绑架,要不要让自己成为父母生活的中心。我们主张做一个自我精神和经济独立的子女,同时我们也尽可能努力发展与父母之间更丰富和多元的情感连接,我们也鼓励父母去发展自己更多的生活和关系,而不仅仅以子女为全部生活的焦点。
回归到自己和父母的相处,我永远是他们的孩子,但是某些时候我觉得他们也像孩子,我也会因为他们的不听话而“教训”他们, 我也是为你好。
总之,椰子和桃子都是美味的果实,它们之间没有高低优越之分,只是哪一种更适合。我们希望父母子女彼此发展出更独立和丰富的生活,同时也建立亲密的关系。
2018.11.11 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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