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儿孙满堂时,偶有白发,粗略看去,仍是一头黑发;妈妈去世时,六十七岁,也是一头黑发;姐姐长我两岁,至今无白发。
堂哥望着我那添得过早的白头发痛心疾首:看你那白头发,比你姐姐还苦吗!
堂哥一半是打趣,一半是心疼。相比姐姐的辛苦,我是掉进福窝窝的人。
姐姐在一家餐厅上班。早些年,餐厅有旅馆,洗床单、换被褥、拖地板、送开水,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最主要的,还得经营餐馆,买菜、淘菜、墩子师、巴台收银、擦桌、捡盘、洗碗样样都做。下午三至五点,好不容易闲下来,又经营两桌机器麻将收茶钱。打发走晚上的食客,有时,机器麻将还打通宵,第二天正常上班。
为了养家,姐姐生生地把自己变成了赚钱的机器。
容貌姣好,手指纤细,算盘溜熟,一笔好字。就这样一个既能貌美如花,又能赚钱养家的女子,却怎么也看不出是个苦水泡出来的人。
事实上,姐姐就是苦水里的清水芙蓉。
相比姐姐,我再怎么辛苦,也不足姐姐辛苦的二分之一。说遗传吧!外婆、妈妈是黑发;说辛苦吧,我的苦远不及姐姐。这过早的白发,实在让人不爽。
印象中,儿子上小学五年级时,我开始长白发。
白头发生怕人家看不到,还特地旁逸斜出地伸出来,随风招展,仿佛向世间召唤。气它不过,我对着镜子闭眼扯掉,某一天,又阳奉阴违地伸出来。心里忍不住地默默哀叹:才三十几呢,就老了!
儿上初中时,鬓角的白发多起来,是不能用“扯”达到目的的,于是买了两块黑色的发贴粘上,一压浅短的碎发,二遮不受待见的白发。
“姐,为啥你要贴两块发贴?”同事小妹问。
“这你就不懂了,遮白发呀!”比我略大的张姐深谙我心,我忍不住给她竖起大拇指。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白发在我的不待见中脸厚地生长,大有年复一年越长越甚的趋势,然后引来堂哥既打趣又心疼的责问。
白头发已经长了,怎么办?没有它,我还能勉强做小孩的孃孃大孩的姐姐。因为它,我早早当了大孩的孃孃、小孩的婆婆。
这婆婆,我是当得心不甘来情不愿啊!
一年又一年,黑色的发贴已遮不住鬓角的白发。害怕染发带来危害,我选择了染发梳,哪有白发梳哪里,严控染发范围,大大降低染发带来的风险。
梳完招惹眼球的白发,我给梅儿拍了一张黑头发的照片,上传。
“哎,姐,梳黑头发就是好啊,起码年轻十岁!”梅儿在那边给我竖了大拇指。
女人天生就臭美,我听得甜滋滋的。虽然,我不可能年轻十岁,但那讨厌的白头发,确实显老。
照照镜子,这还差不多!虽然只管几个月,心里依然美美哒。
不想做姐姐的姐姐,希望自己依旧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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