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晚上7点,我跟程依准时出现在“朝花夕拾私人晚宴”的会场——环泽山300号。这是一处仿古建筑群,门口不大,但庭院很深,四周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再往里走,长廊两边各种雕梁画柱,尽显古香古色。我一直以为这种宴会应该是在金碧辉煌的五星级大酒店里举办,没想到竟会选择这么幽静生僻的地方,果然上流社会的心思不是我等平民能妄自揣测的。
来参加宴会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反正我一个也不认识,有的只是在新闻里见过,有的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程依毕竟在陆家生活过一段时间,比我见的世面多多了,她毫不怯场,优雅的走在前面,不像我,左顾右盼,像刘姥姥刚进大观园。
我随程依来到主会场,开始找我们的坐位,每张邀请函都有序号,所有嘉宾需要按序号入座,正在我俩四处找寻的时候,一个身穿白西装的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着程依。
我看那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心想,就你小子这德行,还想打程依的主意,姥姥!我拉上程依就走,边走边说:“我们去那边看看。”也没注意程依脸上变了颜色。
程依任由我拉着走,白西装却在身后叫道:“程依!”
我闻言停下脚步,狐疑地问程依:“你认识这人啊?”
这才发现程依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比擦的粉底白了一个色号,她小声说:“他就是陆金生。”
我刚要大声“啊”一下,又生生的给憋了回来,我也压低声音说:“你不是说他铁定不会来吗?”
程依皱着眉说:“我怎么知道他还能来?”
我想了一下说:“那你说咱们怎么办?是装不认识,还是上去打丫一顿!”
程依说:“理他干吗,咱们快走吧,躲他远点。”
说着,我们就要继续离开。
可那个陆金生并不准备就这么放我们走,他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来对程依说:“程依,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我们好久没见了,你现在怎么样?我一直很惦记你呀。”
程依充耳不闻,仍然快步往前走,陆金生一路尾随我们,穿过大厅,来到一处偏厅。
见程依一直不理他,陆金生绕到前面拦下了我们,动情地说:“依依,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今天能再遇见说明缘份未尽,我真的一直在想你,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程依还是不说话,我退后一步冷眼旁观,看着陆金生深情的对程依一通倾诉相思之苦,而程依就是不为所动。
我心想,这个男人如果不是真心的,那绝对是有表演天赋,这演技,啧啧,奥斯卡影帝也就这水平了!
终于,程依忍不住了,冷冷地说:“你说够了吗?”
陆金生听了高兴地脸都开了花:“依依,你肯说话了?你答应我了吗?”
程依鄙夷地说:“答应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看透了,你还是省省吧。”
陆金生着急起来:“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知道我曾经有多么爱你,当初要不是你一直坚持,我们也不会离婚,你不能这么绝情啊,程依。”
我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走上前去说:“陆金生是吧?”
他转头看看我说:“你是哪位?”
我肃了肃嗓子,又撩了一下头发说:“我是程依她小妈,我刚才听见你说我们家程依绝情,我想问问你,她怎么绝情了?”
陆金生懵的一脸黑线,问程依:“你小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程依忍着笑说:“一直都有。”
陆金生还是不敢相信地问:“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她?”
我哼了一声说:“我又不是你们家亲戚,凭什么你得知道!我问你呢,我们家程依怎么绝情了?”
陆金生赶紧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希望跟程依破镜重圆,分开这么长时间,我真的非常想她。”
我向前走了一步,抬起手帮他扶正了领结,然后缓缓地说:“我听说你是个花心大萝卜,这程依如果再跟你好,你要是再对不起她怎么办?”
程依在身后捅捅我说:“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再跟他好。”我回头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你别说话。
陆金生立刻表态:“我发誓从此我会一心一意对程依,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我煞有其事地说:“口说无凭,你得白纸黑字写下来,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如若再朝三暮四,就不得好死!你写了,我就同意程依回到你身边,这个主,我这个小妈替她做了。”
陆金生为难的说:“这不好吧,你看我都表态了,我肯定能说到做到。”
我板起脸说:“你写不写?不写咱们就免谈!”
陆金生一咬牙一跺脚:“好,我写!”
我叫来服务员去拿纸笔。
在等服务员取纸笔的时候,一个身穿红色礼服的金发女人走了过来,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找什么人。当她看到陆金生后,蓦地眼睛一亮,提起裙摆就小跑过来,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扑到了他怀里,恨不得挂在他身上,然后嗲里嗲气的说:“金生,你在这儿干什么呀?人家都找你半天了啦。”
这时,服务员正好拿来了纸笔,恭敬的递给陆金生,他尴尬的看看程依,又看看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我一看这情形,也懒得再捉弄他了,转头对程依说:“我们走。”
陆金生见状,不甘心半天努力化为泡影,情急下甩开红衣女,上前就要拉住程依的手,我回身一把推开他,厉声说:“陆金生,你有完没完,你还想怎么样!”
陆金生在毫无防备之下,一个踉跄没站住,就摔在了地上。
听到响动,有人呼啦围了过来,其中有四五个同款黑色西装的男人,貌似是他的保镖,赶紧上前把他扶了起来,陆金生脸上有点挂不住,站起来后指着我鼻子说:“臭丫头,你他么敢推我?活的不耐烦了吧?”
我毫不客气的回敬他:“推你怎么了?你他么上来拉拉扯扯,想耍流氓吗?世界上还有比你更贱的男人吗?”
陆金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说谁贱呢?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惹我?你信不信我抽烂你的嘴!”
我往前走了一步,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你以为姑奶奶是吓大的!来抽啊!今天我这条命就在搁这儿了,你来拿吧,贱男!”
陆金生气的声音都发颤了:“好好……,我今天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他么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冲左边的黑西装说:“去,给我抽她!”
黑西装接到指令,冲我走了过来,程依一下挡在了我前面,大声说:“陆金生,你有种,你连女人都想打,我告诉你,你要是打她,就先打我!”
陆金生听了程依的话,慢慢地走了过来,用手捏着程依的下巴,贴近她的脸,轻声说:“我有没有种,你应该最知道,我怎么舍得打你,我还想跟你再续前缘呢。”
程依用力甩开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做——梦!”
陆金生并不在意,又走向我,两眼冒着青光,恨恨地对我说:“我今天要是放过你,我就不姓陆!”
他对黑西装说:“你还等什么,她不是嘴硬吗,下手重点,打到她求饶为止。”
黑西装绕过程依和陆金生,来到我面前,先一把抓住了我的右胳膊,可能是想把我固定住,我顺势拿起他抓着我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黑西装“啊”的惨叫了一声,跳着向后退了几步。
陆金生见状,更是怒火中烧,冲着其余的黑西装大喊:“你们都瞎了吗?还不快过来抓住她!”
黑西装们立刻悉数向我围了过来,程依想冲到我身边,却被陆金生死死的拦在了身后,说:“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这就是惹毛我的下场。”
看到他们动真格的,我也开始害怕了,别说一堆,就是一个黑西装我也打不过啊,但已经逼到这份儿了,我总不能坐以待毙,我顺手抄起了旁边桌子上的酒瓶子,举到了胸前。程依昨晚说武林高手什么都能当武器,没想到这么快我就活学活用了。
黑西装们离我越来越近,就在他们马上要围死我的那一刻,我瞅准一个缝隙钻出来,向陆金生冲了过去,用酒瓶照准他的头,“ 砰”的一下砸了下去,陆金生头上立刻冒了血。伴随着陆金生痛苦的哀嚎,我撒丫子就跑,一个离我最近的黑西装眼看着就要抓住我了,程依赶紧拿起一把椅子扔了过去,挡在他的前面,然后大叫:“快跑!小白,快跑啊!”
一时间,我像被几只猫追赶的老鼠一样,四处乱窜,我把沿途手边够得到的东西,全都砸向了他们。
但最后,在后院的一个死胡同里,我还是被逮住了,他们把我带到随后跟过来的陆金生面前,陆金生一边用手捂着流血的头,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我不管你是谁,你今天在太岁头上动土,我要是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传出去我陆金生脸还往哪儿搁!”
又对程依说:“程依,是你这小妈自做自受,怨不得我了。”
程依挣脱开抓着她的人,扑到我身边,杏目圆瞪的说:“陆金生,你敢!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陆金生恨恨地说:“我陆金生是谁?有什么我不敢的?你这小妈开了我脑袋,我看在你的面子上,要她一条胳膊,也算仁至义尽了。”
程依一把推开抓着我的人,抱住我说:“谁要是敢动她,就先从我的身上踩过去。”
陆金生说:”程依,你也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是威胁给谁看呢?你已经不是我陆金生的老婆了,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是很想跟你再续前缘,但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陆金生从来不缺女人,你也不是例外,所以你最好站远点,别淌这趟混水!“
程依说:”陆金生,你这个混蛋,我程依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居然遇上了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陆金生不再理会她,让人把她拉走。
在他们俩争执的时候,我一直没闲着,手在衣兜里小心的拨弄着手机,凭感觉好不容易拨出了“110”,但就在拨出去的前一秒,一个电话进来了,我正好按下了接通键,并迅速拿出手机,对着手机大喊:”救命!救命啊!环泽山300号有人要杀我!快来救命啊!“
没等我喊完,黑西装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扔到了旁边的水池里。
陆金生恶狠狠地说:”今天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还等什么!快动手,她用哪只手砸的我,就打断她哪条胳膊!“
一个黑西装抬起了我的右手,另外一个不知道从哪拿了一根铁棍,就要照着我的胳膊抡下去,程依大喊着:“小白——!不要!陆金生,我求你了,不要啊!”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看来今天真要栽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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