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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 十四

莲子 十四

作者: 琚清 | 来源:发表于2020-02-19 07:42 被阅读0次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在每个人身上飞驰,让你无从觉察,逮不着、抓不住,每个人的生命轨迹在是与非的面前做着自我决断,谁也不能认定对错,谁也无法左右,只有走过了、经历了,回过头来才能总结,可总结了又能怎样?有人说,为后人总结经验,让他们少走弯路,可是自古哪个人与某个人走得路一样呢?谁不是生命的独一无二?谁不是世间的孤芳自赏?

莲子自12岁随父亲去了马车队,就没有休息过一天,工作、生活、孩子、老人……忙里忙外,但是感觉生活就是如此,只有这样才过得踏实,记得三哥眼看二十了,也没有个正经工作,这儿做两天,那儿做两天,常常和莲子坐,兄弟俩商量做什么,每当谈到建筑工地总是眉飞色舞,表现出由衷的兴趣,莲子就建议三哥去工地做事,不一定有自己的见解,能在这方面有所建树,三哥也特别感兴趣,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到了工地,给人家当了一个和泥小工。因为喜欢所以干得有滋有味,老板看见他即使和泥也是认认真真,常常把泥槽打理得精精严严,营生做得看着也舒服,后来让他学习码砖,一段时间下来,三哥码得砖整整齐齐,不用线量都像裤缝一样笔直,送浆上房他还自制了滑轮,既节省了时间,又节省了工需。而且三哥在没事的时候还画平房、楼房的图纸,既美观又设计合理,老板问他:“你是在哪儿学过?或是做过?”三哥挠挠后脑勺憨憨地说:“哪有学过,只是感兴趣,对这些建筑方面的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看就能做,一做就有灵感。”老板第一次觉得,人真的在某一方面是有天赋的,所以在建筑方面的任何事都与三哥探讨,久而久之两个人成了朋友,再加上三哥从小生性纯良,事事只为别人着想,从来不考虑自己,老板认定他这个人,就在25岁那年,决定和三哥一起干。

记得三哥回来和弟兄们坐说起这事,二哥还问:“一起干是啥意思?”三哥说:“就是以后我们揽下的所有盖房子的事,都是我们俩二一添作五,只是前期需要我投点资,因为还得买点设备。”弟兄们听了当然高兴,当时还给凑了不少钱,帮助三哥确定了自己的事业,三哥发誓一定不辜负兄弟姐妹的厚望,一定活出个人样。弟兄们都看好他,让他注意安全,和老板以诚相待,大事商量,小事让人家做主,不可凭借自己懂点就要独占鳌头,三哥一一记在心里。三哥的秉性加上弟兄们长时间的告诫,三哥和老板合了一辈子,从没有分家,而且以兄弟相称,从没红过脸。

随着国家的发展,建筑领域更是如火如荼,三哥因此也更加忙碌,常常是三嫂几个月也见不着一面,谁想了都得去工地找他,也是说不了两句话,就又被叫走了,不是技术问题就是人员问题,亲人们看见三哥逐渐像个领导的样儿,也就放心了许多,只是不停安顿要注意休息,合理饮食,三哥也是只管答应,至于照做不照做,谁也不清楚,谁能有时间每天跟着他呢?

忙不过来,三哥把他的两个孩子也弄过去帮忙,但是明显没有他的天赋,只是指哪儿做哪儿,还做得不尽如人意,也曾指望侄男望女去他那儿,也没有几个感兴趣,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几天或几个月不是嫌钱少就是嫌活儿累,都回来了。所以就是到最后,也只有三哥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又是一个秋天,丰收的季节,人们忙着收获,莲子带着他的三个儿子早出晚归,拉煤、运货、修车、盖房……好像对于他来说,季节没有概念,因为长年如此,只是夏、秋两个季节受罪最少,不用担心车坏了钻在车下面受冷冻,这天莲子把车开回来,依然是惯例检查检查哪儿有螺丝松动了,哪个轮胎需要换了……“四爹、四爹……”一阵急促的喊声让莲子快速从车底下钻出来,“怎么了?怎么了磊子?”莲子急忙问三哥的儿子。磊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爸、我爸在工地上晕倒了,现在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我妈和我哥也往过赶,我们也赶紧去吧!”莲子扔下手里的活儿和磊子撒腿就跑,磊子喊着:“四爹,坐车,”一路飞驰,下了车,莲子和磊子一路小跑进了医院,等跑上去三哥正在急救,一会儿一名医生出来和他们说:“病人是长年高血压,却不注意休息引发的脑溢血,现在出血量挺大,已经没法做手术,只能保守治疗,用引流管导出脑部的存血,情况好得话可以醒过来,不好的话可能是植物人,或者永远醒不过来……”莲子听得如千万只蜜蜂进了脑子,嗡嗡地感觉像要晕倒,看着磊子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莲子说:“那就听大夫的,我们啥也不懂,总之用最好的治疗方法,争取把他救过来。”“放心,我们会尽力的。”大夫说完就匆匆走了。这个时候亲人们都来了,都站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哎!说他不能这样玩命地工作,现在生活也好了,挣那么多钱有啥用?硬是不听……”三嫂边说边哭。孩子们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如何是好。

手术室的门开了,大夫们把三哥推出来,告诉我们:“我们已经给病人上了引流管,他的出血量太多,近400毫升,现在压迫了许多脑神经,不知道能引出多少血,也不知道再出不出血,只能进一步观察,现在病人没有意识,需要你们24小时陪护……”三嫂再也听不下去了,哇地哭了起来。“别哭了,赶紧送去病房……”莲子赶紧和侄儿把三哥推进病房,看着护士给三哥全身插满了管子,全场得人不约而同都流下了眼泪。

莲子把三哥的孩子和侄儿们都叫来,分了几个班次,轮流照顾三哥,一再安顿不管哪个班都不能瞌睡,随时关注三哥的情况,孩子们都挺听话,他们平时都得过他三爹的疼爱,看到三爹不省人事地躺在那儿,谁也心疼,接下来的日子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叫大夫、看输液、翻身、接尿……都不敢懈怠。

第五天的时候,三哥的情况不好,正好莲子在,赶紧叫大夫,大夫过来看见三哥脸色铁青,“不好了,病人又出血了,脑溢血就怕二次出血……”大夫们手忙脚乱地抢救,然而心电图渐渐变成直线,三哥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地哭出了声。大夫无奈地说:“没办法,准备后事去吧!”边说边撤掉三哥身上的各种医疗器械。

就这样,仅仅五天时间,一个活人就变成了死人,三哥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到最后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在火葬选形式和骨灰盒上,三嫂一定坚持用最好的,骨灰盒用得是二万八千八红木的,而火葬需要烧出来骨架是完整的,是一万多,可是无论如何是尽活人心,逝去的人能知道什么呢?他“安得广厦千万间”,他死居三万骨灰盒,依然得像母亲、父亲以及所有人一样住进那个不足五平米的坟茔,即使是豪华公墓又能怎样呢?

三哥是最早去陪伴父母亲的,走的时候年仅五十一岁,也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人到底活着为什么?莲子在忙忙碌碌的一生里顾不上感悟,只知道生活的每一天来不及思考,只有不懈努力,才能生存,才能更好地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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