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下午,正在看《火影忍者》,鸣人和佐助终于团结一心,在和辉夜姬做着殊死搏斗。这时电话响了,是我大姑妈:
“呜呜......鸿海,呜呜......那雅晴的小爷呜呜......上坟喝了些酒......不行了,我们这会就上去呢呜呜......你让奶奶去家里给我收拾一下呜呜......”
我懵了好一会儿,那头电话挂了好久我都忘了从耳朵上取下来。
大姑妈家这位小爷其实身体蛮不错的,去年过年喝酒还一盘子六杯一口闷,所以我真的不太相信那样的一个人会就这样突然走了。小爷是姑父的亲叔叔,但是幼年玩耍的时候触了电,左手四根指头齐茬子给烧了。命苦,年轻时候说不下媳妇,但小爷不难受,小爷被分给了大姑父赡养。一门子心思就扑在了大姑父家。大姑父脑子笨学没上出来,留在老家种地,日子过得不咋样,大姑妈就一天到晚得唠叨。小爷听了也不畅快,跟了村里人去矿上打工。春天出去的时候头发漆黑发亮,冬天回来的时候稀稀拉拉的冒出来了不少白发茬子。看着大姑妈从门里出来手忙脚乱的赶紧掏出来了一千多块,笑呵呵得,把大姑妈笑得直哭,说再也不唠叨大姑父了。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一只手干的啥活,咋干活?村里人不说,大姑妈最后也没问。
后来生活慢慢好了,大姑妈一家就搬到了城里。小爷舍不得离开老家,说到城里房子就那么大一点,不自在,就留了下来。二十多亩地小爷忙不过来,给本家子给了些,自己留了八亩,说就指望着这些养老了。快五十的人,开拖拉机,骑摩托车,啥嘛搭都没有。那阵儿我还小,夏天一到就眼巴巴盼着没指头的的小爷开手扶三轮上我们村卖西瓜,见着我就给最大的让抱回家!
说起来姑妈姑父也不是薄情的人,就是在那些过得最拧巴的日子里也没有太委屈过小爷。小爷没文化,但是小爷明事理。想当初姑妈头胎二胎都是丫头她婆婆脸都拉到脚的时候,小爷还是笑呵呵地说没啥大不了的,再生就是了。结果后来小弟弟出生,他直接到村口炸炮去了。
他在老家养了五只羊,一百多只鸡。羊是自家杀着吃的,七月十五上坟杀一只祭祖,过年杀一只全家吃,小羊随时卖。鸡主要是给学校里卖的,本家侄子是后勤主任,所以鸡一直卖得比羊好。此外他还自个儿种地,三亩小麦,三亩大麦,两亩胡麻,榨油吃。种得时候姑妈姑父全上去帮忙,收田的时候也是。我见过小爷的断指的手,左手只有拇指完好,整个手掌就像是个拳头,明显比右手厚实粗壮。不知道他是怎么开拖拉机的,只知道他什么都能干。只是最后榨得油小爷会坚持给姑父兄弟家一半,大麦小麦留够吃的也就卖了,钱他自个儿存着,爱给谁给谁。所以小爷的日子其实过得红红火火,钱不老少,姑父们还得供着酒。必须得是好酒,还不能断顿儿。
小爷在农历七月十五去世,走得时候在坟上喝够了好酒,吃够了自己养的羊的肉,高高兴兴地进了门,一头跌倒就不行了。村里说是喜丧,老人没受罪,走得利索。
只是姑妈哭得很厉害,谁劝也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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