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来了?”黑袍人转过身来,从祭坛上走下来。
“嗯,这是这一批的十个。”死神抱着血刀,微微颔首。
他身边的确是十个人,有的拘谨有的冷漠有的恬淡有的震惊。
黑袍人看了看他们,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都准备好了吗?”
悉悉索索的声音,人群里浓逸起了不安。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他颤巍巍的举起手:“能再给我们个机会么?”
“死神在带你们来的路上没跟你们说过么,你们已经死了,没机会了,”黑袍人嘶哑的声音并没有不耐烦,仍旧平静而缓缓:“我们也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没办法给你们所谓的机会。”
“准备好了吗?”
没有人说话。
黑袍人沉寂了片刻,缓缓地抬起了手,他背后的祭坛同时闪耀起了光芒。
那是很璀璨的色彩,红色蓝色绿色金色白色黑色紫色——各种各样的颜色仿佛从染缸被抽成了丝线织在一起,绘成令人迷醉神往的斑斓。
那十个人似乎已经被祭坛的光芒牵引了心神,踉跄着步伐一步一步登上了台阶。
黑袍人侧身一旁,慢慢地弯下腰,朝着他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死神抱着血刀,静静的看着,不觉诡异。
待所有人登上祭坛,身躯隐没在光芒中,黑袍人才直起了身子。
他放下帽子,露出了苍白的脸庞。
她是个女人,褐色的长发挽成发髻,右耳坠着颗小珠。
“你有蜡烛吗?我的蜡烛不够了。”她跪在地上,轻轻地摆放蜡烛。
她的声音很脆,就像玉石击盏那般,和之前嘶哑的声音天壤之别。
死神摆了摆右手,凭空拎着一袋包裹递给了她。
“每当有人死去,我都会点燃一根蜡烛,不为其他,只希望能照亮他的前路。”她刚抿了一下嘴唇,死神直接就把她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每一次都这么说,引路人。”
引路人摆好了蜡烛,点上了火,才站起来:“是啊,每一次都这么说呢。”
周围起了些微风,烛火摇曳,祭坛上的光芒正在逐渐熄灭。
引路人盯着地上的十根蜡烛,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橘红色的火苗。
“你说,我们是不是也会死呢?”
她轻轻地说着,不知道是在问蜡烛,还是在问一旁的死神。
死神看了看蜡烛,又看了看她,歪了一下脑袋:“当然会啊,我们又不是长生者。”
引路人抬起头看向他,死神故作无谓的样子让她有点好笑。
“不知道冥界那边,是什么样子的?”
“鬼知道啊,我又还没死,没见过。”
“我什么时候会死啊?”
“怕是还长着呢。”
“那么谁会来送我到黄泉?”
“大概是某一位死神,某一位引路人吧。”
“如果我先死了,我希望度我的人会是你;如果你先死了,我希望能替你引路的人会是我。”这句话她没说,他也没说。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们并没有名字。
对于他们而言,他们的身份就只是死神和引路人罢了。
某一位死神,某一位引路人。
周围都暗淡下去了,祭坛上已经没有了光芒,地上的十根蜡烛也都燃烧殆尽了。
“都安全到达冥界了,很好。”她看着烛泪慢慢凝固,言语里洋溢着说不出的开心。
“是啊,都很安全,很好。”他的视野从她身上移开,也看向了烛烬。
保障灵魂安全到达冥界,是引路人的职责,她很用心,其实每一个引路人都很用心。
“我得去坐镇祭坛了。”她缓缓地戴上帽子,在他的面前变回了那个黑袍人。
她还是引路人。
“嗯。”他应了一声。
引路人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上祭坛,停止了背影,好似变成了石像。
他看着祭坛,在偏暗的环境里她的背影有点模糊。
他低下头,对着烛泪挥了下手,地上变得干干净净。
转过身,左手紧握了一下血刀。
他还是死神。
死神一步一步远离祭台,最后身影在黑暗中不可寻了。
“注意安全。”
这句话,没有人说,谁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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