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年,玄武门事变后,唐高祖禅位太宗李世民,大唐开始带着初生的希望和少年的朝气,往繁盛的帝国之路飞奔。
10年之后,卢照邻出生;又2年,骆宾王出生;又12年,王勃和杨炯出生,没人能预料到,他们将为帝国的文坛带来一股新的灵气,成为初唐最具代表性的四名年轻人;也没人能预料到,生活将以怎样的噩运和不公对待这四位才子。
上天总是先让花开得绚烂,再用风去摧残它。
开的第一朵花是骆宾王,七岁时,他就写了《咏鹅》一诗,“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白、绿、红、清构成了色彩鲜明的画,而浮与拨,动静结合,“浮”是动中的悠闲,“拨”是水下的潜移,对于七岁的孩子,这已经是很高明的白描写法。骆宾王写这首诗时,王勃和杨炯甚至还未出生。
然后是卢照邻,十八岁那年,他的才气被唐高宗李治的叔父看上,十分器重,大叹:这就是我的司马相如啊!
五年之后,虚岁十岁的杨炯应弟子举及弟,被举神童。第二年,待制弘文馆。待制就是等待诏命的意思。杨炯意气风发,却没想到,这一待就是十六年。
又六年,十七岁的王勃被授朝散郎,虽然官阶不高,但已经足以令他成为最年少的朝廷命官。唐高宗拿着还未弱冠的王勃的文章,忍不住赞叹:“大唐奇才!”
花都已开,而风还会远吗。
第一个遭难的是卢照邻,他在游蜀中时曾和骆宾王交好,还和一位姓郭的女子两情相悦。但很快卢照邻就离开蜀地,一去毫无音讯。郭氏女子相思成疾,一向就耿直的骆宾王怒而代她写了一首长诗《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骂卢照邻移情别恋。
骆宾王不知道的是,卢照邻此时正患着风疾,且久病不愈,四肢倒有三肢渐渐残废,巨大的痛苦折磨着他,四处求医却毫无办法。
更悲惨的是王勃,先是二十二岁遭人构陷犯了死罪,幸而遇到大赦,不过却直接终结了他的仕途。四年后的秋天,落魄失意的他前往如今的越南看望父亲,途经南昌,恰好遇上滕王阁修成,在宴席上他即兴而成《滕王阁序》,读至“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时,四座大惊。
然而这也挽救不了天才注定陨落的命运,离开南昌后,王勃一路向南,第二年在南海遇到风浪,不幸溺水,惊悸而死,时年二十七。几个月后,他去年写就的《滕王阁序》已经传到京城,唐高宗读完忙问:王勃现在何处,我要召他回京。可惜,此时天才早已魂归天国。
这一年,满怀希望等待了十六年的杨炯也大受打击,他被授予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九品小官,想到这么多年的苦候,年近而立的杨炯满腹不平。
两年后的678年,骆宾王入朝为侍御史,坚持耿直的他多次上书讽刺武则天,因此入狱。次年遇赦得释。后又弃官。
而这时,卢照邻终于不忍病痛折磨,拖着残废的身躯,带着郭氏女子对他的怨恨,投水自尽了。
这之后杨炯的仕途一度曾有起色,他被擢为太子(李显)詹事司直,掌太子东宫庶务。但很快,因为一件事,他和骆宾王都将遭到灭顶之灾。
684年,武则天废掉中宗自立,这年九月,大唐开国功臣李勣的孙子徐敬业在扬州起兵反对武则天。骆宾王作为徐敬业的僚属和文字高手,起草了著名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暗鸣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据说武则天自己读至“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时,都不禁动容,感叹:“宰相安得失此人?”
十一月,徐敬业兵败被杀,骆宾王下落不明。而杨炯因为亲属也参与了谋反,自然要受到株连,他结束了在京城 26年的生活,被贬到四川,巧的是,那是卢照邻、骆宾王和王勃都待过的地方。
692年,杨炯出任了浙江一个小小的县令。第二年,凄然卒于任上。初唐四杰的时代也终于黯然落下大幕。
这正是:“来时动乾坤,去时空山渐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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