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4

我路过路边一座新院子，院门好大气派，两扇黑漆的铁大门敞开着，一个人靠在左侧的门扇上，静静地看着静悄悄的村庄。

然后他看见了我，我是这静止村庄中少有的活物，我在走路。

我没认出他。

他看着我，竟非常自然地叫出了我的小名，然后咧嘴笑了，露出了两排粉红的牙床，他嘴里没有一颗牙。

我停了下来，看了他片刻，也认出了他，他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年龄比我大四五岁，或者五六岁，也许七八岁吧。

那时候村里人都说他智力不太够，所以根本就没上学，跟他玩的，也只有我们这些比他小很多的。尽管比他小，游戏的时候，他仍然是我们的跟班。

岁月扣掉了他的牙，把他的脸染成了红黑色。但在这陌生的故乡，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我确信，我有三十年没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