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06

从御医院到冷宫的路其实还是很长的，长长的路给了方晏更多独处思考的时间，日复一日的来来回回，他习惯了贴着宫墙低头数着脚下青砖而行，一路从繁华到冷清，一路从寂寥到喧闹。

日子久了，方晏也熟识了冷宫里面的一干众人，跟他最为熟稔的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令月，小女孩其实是两个月前才独自住进的那个院子，听闻是朝堂上的政权更迭引发后宫的变动，令月母亲家族被诛九族，而她只因为有着帝王的血脉才得以幸免于难，但是被扔进了这深深的冷宫。

发生在令月身上事情的细节所有人讳莫如深，方晏牢记着师父的叮嘱——在这宫里不要随便去打听事情。他没有去问其中都故事，只是每次去的时候都会偷拿一些东西过去，有时候是一些水果蜜饯，有时候是托小太监出宫买回来到小玩意，有时候是上面赏赐下来他舍不得吃的点心，虽然都很普通，但是每次他给令月摆在面前时，令月才的眼睛中才会流露出一丝快乐。

令月让方晏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小小的年纪，对一切还都在好奇的时候就要开始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残忍。相比令月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有师父替他遮风挡雨，而令月却什么都没有，没有人能帮她，也没有人敢帮她。

日子就在方晏日复一日的来来往往中过去，连方晏自己都说不明白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性子慢慢变得内敛起来，少年的笑颜在他脸上越来越少。也许是师父的要求越来越严苛，自己经常通宵达旦的翻阅医书之后的回答仍然不能让师父满意；也许是每次熬夜时候师父送来的一碗素面；也许是见了太多的宫女变成一把骨灰飘洒去了冷宫墙根那口井里；也许是这高高的红墙里面那个小小的姑娘令月；也许是更多他说不上来的东西，让他的性格开始沉稳，也开始透出一丝的冷清。

初冬第一场雪在一个夜里悄悄把皇宫染成白色，第二日早晨方晏推开房门时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回头看了看屋里炭盆里早已燃尽的银霜炭，想不到今年的冬天更是寒冷。

令月病了。

他去见到令月时候她正在发烧，她躺在单薄的被褥里面一个劲打哆嗦，本来莹白小脸烧的泛红，她听到方晏的声音然后费力的整了睁眼睛，使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冷宫好心的宫人在帮令月擦拭手心脚心降温，但是她还是被烧的迷迷糊糊。

这个屋子真冷啊，空荡荡的屋子里面一丝暖和的气息都没有，甚至窗户上的白纸还有几处破损在漏风。方晏连忙让人找来一个火盆，从包里掏出一包木炭引燃，然后拿出银针开始施治。

从那日，方晏每日来给令月送药的时候，都会顺带带来一大包银霜炭，那是方晏每日领到的所有木炭。后来白济鸿发现了方晏每日受冻省下木炭的秘密，不动声色的以抄方为由让方晏住在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