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溜溜
瞅一眼书名,我绝对是被咖喱香肠的诞生所吸引的。德国国民小吃咖喱香肠是如何诞生的呢?这是翻开本书之前就已然扎根的疑问。随着内心的涌动,也随着作者不甚明了的探寻,看着看着,会以为这是出乎意料没有答案的,可到底是扣着主题,撵着故事循序渐进给出了一个结果来。
有人说一九五年零年代,某个柏林人发明了咖喱香肠,然后风靡全球。但这种遥远年代的模糊不清的事,都是有待商榷和考究的。书中的“我”就担当了寻根溯源的角色。“我”从小吃着布绿克太太的咖喱香肠长大,深知真正的发明人正是布绿克太太。由着“我”充满好奇地向已盲目的布绿克太太打听咖喱香肠诞生一事,看似简单至极的问答题,却触及到一个女性在一个时代当中的反抗与对生活的追求。 不过故事的讲述时期,已经是这位老太太一生的最后时期。故事的发生,也并非青春洋溢好年华。
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九日,希特勒自杀前一天,炮弹仍是猛烈,年轻的布雷默和中年的布绿克太太阴差阳错相遇电影院,又紧接躲避袭击。身着超短裙与深色粉底涂抹的“假丝袜”的布绿克太太,饶一现身便令人啧啧称奇。她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打扮却无法让人产生放荡印象,她自由、随心,似乎从年纪的认同上就削弱了随波逐流似得世俗观念。爱上相距二十几岁的青年军人布雷默,就显得平常无奇了。
遇见布绿克太太后,布雷默做了一个逃兵。看起来布绿克是那个始作俑者,事实布绿克只是一个推动者。在布雷默被战争和杀戮占据的记忆中,最美好的回忆竟是一碗咖喱鸡饭。“那尝起来的感觉像花园一样。另一个世界的味道。印度的风、会咬人的毒蛇、会飞的鸟、充满爱欲的夜。”当餐桌摆放难得的美食,当房间烘暖,一个朝战场走去但不太情愿的男人,深陷在一个女人制造的宁静温暖的慰藉里。饱尝硝烟笼罩的布雷默,压抑的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停靠。逃离、躲藏、顺枝而上,自有难以释怀。而对于布绿克太太,首次听闻咖喱的存在就卷着形象的描绘和扑面而来的样子和气息,留下挥之不去的想象,如此,故事中的咖喱香肠找到诞生的线索。但与众不同的是,一切发生在和平到来的前一天,这一天,布绿克太太孤寂的身心有了痴狂;同时在战争结束的第一天,谎言开始,爱迷离。
希特勒自杀当天,人们知道战争结束了。结束得有些措手不及。几乎是上一刻,战争很近,和平很远,所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才定下约定,要在床垫做的“救生艇”上度过战乱。女人决定隐瞒,无力地试图拖延失去男人的空洞。也许只有被私藏的布雷默,始终不知真相,但猜忌在所难免,直至爆发。当然,他们各有家庭,他们的情感纠缠更像是炮火里无意碰撞的,激烈而注定短暂。
也许布绿克太太想拖延的不只是喜欢的布雷默的离去,她争取27天时间,妄想拉住青春的尾巴。四十几岁的女人,如果还有青春,那是滞后的青春,有些叹息,又有些类似于对人生的反抗。而在“青春”的末端遭遇一段无从言说的爱情,虽然她已不再年轻,但这一刻,才切切实实感到,只要布雷默离开,只要“这短短的几天过后,她就要老去”的事实。
不仅对时光,布绿克太太,貌似一直就是抱持反抗态度的存在。“我愿意帮助任何逃兵,任何想要逃离那疯狂体制的人。那是种小小的反抗。”她是可以巧妙言谈战争好恶的人,机智、独立、自主种种人格特性让她自灰色的时代下全身而退。
动乱年代的背景色是黏稠的,布绿克和布雷默包括其他活在那年代的很多人的心灵也是倍感压迫的,以及咖喱香肠这种小吃亦是重口的,但那种反抗、逃离、寻找新鲜生活的欲望,始终徘徊不散。而全书贯穿着编织一些简单事物的简单动作,这是布绿克太太编织毛衣的动作,它线条分明而简洁。那样地把枞树枝叶变得茂密起来,把一小片天空撑起来,把柔软白云点缀起来,无论周遭环境如何腻歪,总是犹如一股小清新空气伴随左右。就像浑浊之间闪烁的明亮,作者乌韦•提姆便是捻着这束莹莹白光,一路闪闪烁烁,直到故事最后,布绿克太太意外制造出咖喱香肠,直到布雷默丧失的味觉竟骤然在一盘咖喱香肠的刺激下绽放开来,没法不让人想到,这就是在期盼已久的和平年代,终于簇生起的种种新希望。坏死的正开始复苏,而某些往事,也随风散了去。
这里,无论讲述的是一段咖喱香肠的诞生始末还是婚外情抑或是逃兵生涯,这里都贴着动荡而压抑年代里布绿克式小人物的小小反抗,带着人性中致死追求光明的念头。这故事,位于一扇房门后演绎,太幽暗而微小,即使抵抗强烈,也不会有谁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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