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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三年(癸亥,公元603年)
秋八月壬申,赐幽州总管燕荣死。
荣性严酷,鞭挞左右,动至千数。尝见道次丛荆,以为堪作杖,命取之,辄以试人。人或自陈无罪,荣曰:“后有罪,当免汝。”
既而有犯,将杖之,人曰:“前日被杖,使君许以有罪宥之。”
荣曰:“无罪尚尔,况有罪邪!”杖之自若。
观州长史元弘嗣迁幽州长史,惧为荣所辱,固辞。
上敕荣曰:“弘嗣杖十已上罪,皆须奏闻。”
荣忿曰:“竖子何敢玩我!”于是遣弘嗣监纳仓粟,飏得一糠一秕,皆罚之。每笞虽不满十,然一日之中,或至三数。如是历年,怨隙日构。
荣遂收弘嗣付狱,禁绝其粮,弘嗣抽絮杂水咽之。其妻诣阙称冤,上遣使按验,奏荣暴虐,赃秽狼籍;征还,赐死。元弘嗣代荣为政,酷又甚之。
九月壬戌,置常平官。
是岁,龙门王通诣阙献《太平十二策》,上不能用,罢归。通遂教授于河、汾之间,弟子自远至者甚众,累征不起。
杨素甚重之,劝之仕,通曰:“通有先人之弊庐足以蔽风雨,薄田足以具粥,读书谈道足以自乐。愿明公正身以治天下,时和岁丰,通也受赐多矣,不愿仕也。”
或谮通于素曰:“彼实慢公,公何敬焉?”
素以问通,通曰:“使公可慢,则仆得矣;不可慢,则仆失矣:得失在仆,公何预焉!”素待之如初。
弟子贾琼问息谤,通曰:“无辩。”
问止怨,曰:“不争。”
通尝称:“无赦之国,其刑必平;重敛之国,其财必削。”
又曰:“闻谤而怒者,谗之囮也;见誉而喜者,佞之媒也;绝囮去媒,谗佞远矣。”
大业末,卒于家,门人谥曰文中子。
突厥步迦可汗所部大乱,铁勒仆骨等十余部,皆叛步迦降于启民。步迦众溃,西奔吐谷浑;长孙晟送启民置碛口,启民于是尽有步迦之众。
【原文华译】
仁寿三年(公元603年)
1 秋,八月三日,赐幽州总管燕荣死。
燕荣性格严酷,鞭挞左右,动辄打到一千鞭。有一次在道路旁看见一丛荆棘,认为适合做刑杖,命人砍取,当场就找一个人来试。那人自陈无罪,燕荣说:“以后有罪,可以抵消。”
后来那人犯错,要杖打他,他说:“前日被杖,使君许诺说,有罪该打的时候可以抵消。”
燕荣说:“没罪都打,何况有罪!”照样打了他一顿。
观州长史元弘嗣调任幽州长史,担心被燕荣所辱,坚决推辞。
皇帝敕令燕荣说:“弘嗣如果犯了杖打十棍以上的罪,都必须奏闻朝廷。”
燕荣愤然说:“竖子敢玩我?!”
于是派元弘嗣负责监督收纳仓米,如果扬起来有一粒糠皮,或者有一粒米颗粒不够饱满的,都处罚他。虽然每次鞭笞不满十下,但是一日之中,可能就要打三次。如此过了一年,双方之间怨恨越来越深。
燕荣于是逮捕元弘嗣下狱,禁绝他的粮食,元弘嗣抽出衣服里面的棉絮,混着水咽下去。他的妻子到宫阙前申冤,皇帝派使者调查,上奏说燕荣暴虐,还贪赃枉法,情节严重。皇帝将他征召还朝,赐死。元弘嗣代燕荣为政,比燕荣更加残酷。
2 九月二十三日,设置常平官(掌管义仓)。
3 本年,龙门人王通到宫门前,献上《太平十二策》,皇帝不能用,将他遣返。王通于是在黄河、汾水之间教书授徒,弟子从远方来的非常多,累次征召他入朝,他都拒绝。
杨素对他非常敬重,劝他出仕,王通说:“我的祖先给我留下敝庐,足以遮蔽风雨,薄田足以食粥,读书谈道足以自乐。愿明公正身以治天下,使时和岁丰,那么,我也受您的恩赐很多了,不愿出仕。”
有人对杨素进谗言说:“他其实是怠慢您,您为什么还敬重他?”
杨素拿这话问王通,王通说:“如果您可以被怠慢,那我是对的;不可怠慢,那是我错了。对错都在我,您何必在意?”杨素待他如初。
弟子贾琼问如何平息诽谤,王通说:“不辩。”
问如何平息怨恨,回答:“不争。”
王通曾经说:“一个从来不下大赦令的国家,其刑法一定公平;一个赋税沉重的国家,其财力一定脆弱。”
又说:“听到别人诽谤就发怒的,最容易被谗言挑拨离间;见到别人赞誉就欢喜的,就会集聚谄媚佞人在自己身边,自己杜绝这两个毛病,谗佞也就离你远去了。”
大业末年,王通在家中逝世,门人给他拟谥号为“文中子”。
4 突厥步迦可汗所部大乱,铁勒仆骨等十余部,都背叛步迦而投降启民。步迦部众崩溃,向西投奔吐谷浑;长孙晟把启民可汗送到碛口,启民于是兼并了步迦的全部部众。
【学以致用】
思考几点
01,如果遇到诽谤与怨恨,你会怎么做?
1 ,什么样的人才会遇到诽谤?
肯定是你的名气大,或者你的优秀刺激了对方的情绪,妨碍了对方的利益
所以,别人诽谤你,要么是发泄TA自己的情绪,比如羡慕嫉妒恨,要么是故意,借“诽谤”来碰瓷你,给自己扬名
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王通的回答是,不辩,不争。
这就是“止”的力量
你没办法决定别人的行为和想法,但你可以给自己划定一个圈,把自己“格”起来,不接触他人的情绪,语言,任何画面。
就好比,你没法阻止别人发朋友圈,但是你可以设置自己不看对方的朋友圈。这样,你眼里所见,都是你想关心的美好的人和事。
2,“闻谤而怒者,谗之囮也;见誉而喜者,佞之媒也;绝囮去媒,谗佞远矣。”
还记得北齐太后(高纬她妈)的教训吗,因为一句话就跟自己的亲侄女胡皇后斗上了(笔记708)
看杨坚的行为,不也是如此吗?最后死在谗言上。
有一句话值得我们刻在脑海里:
今日之赞誉,都会成为他日之非议,赞誉与非议,又往往是同一波人。
你可以用这句话作为自己的护身符,能清醒的对待别人的赞誉,同时,你也可以用这句话去看别人。
很有意思的,有人就会做这种事,前一天还在天天喊师父,比亲爹还好,后一天就在写文黑他的老师,恨不得再踩上两脚。我最近就见过这类人。
02,要重视王通的学问
我们中国常说的两个圣人,分别留下两部与弟子的问答录,一部是《论语》,一部是《传习录》(王阳明与弟子),其实,还有一部是值得我们关注的,就是《中说》(又叫《文中子中说》)
以前我没看过这段历史,不知道这号人物,但现在知道了,如果你对魏征,房玄龄,李世民,徐世绩,李靖...等人有一定映像,那这些人的老师,就是王通
我在前文笔记中有多次提到《大学》里面“知止”的重要性,按照一字一乾坤的理念,如果你对“止”的学问还要深度理解,那么,推荐你看王通的著作《止学》。最好让小孩子从小接触。他能培养李世民,房玄龄,李靖这等人物,万一对你的小孩产生影响呢?
我时常反思我的精神穹宇的力量来源,其实是出社会之前,在家看的《长征》里面教员说过的一句诗。从此激励我一直与自己做斗争。这很重要。
03,育人也是大业
王通这一年19岁,给杨坚献上《太平十二策》,杨坚不用,他就回去教书。
这个年龄,能做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真的很佩服。有见识,有定力,能看得到隋朝的发展趋势,也能把心定下来,放在教书育人上。
我们可能做不到这一点
但是,如果这一生没有机会在事业上有大成就,
那么,你把孩子教育好,把家风从你这一代打好基础,这也是大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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