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蓝骑了一辆摩托,鲸鱼要我在他身后,我不想,我已经有些被灰蓝的帅气迷倒。鲸鱼矮胖矮胖的,并不是我喜欢的那款。
所以我执意在灰蓝身后。我还是第一次靠近男生这么近。鲸鱼得手已经抱着我的腰,“拿开你的手。”“注意安全嘛。”鲸鱼说的有些道理。
我也趁机抱住了灰蓝。他的身体抖了一下。
车子开始行驶,路过我家门口,依旧那样清冷,即使是夏日的夜晚,也是那么冷清。
车子在夏日里,行驶起来有些凉爽很是惬意。我坐在两人之间,有些希望时光就这么下去。
如果灰蓝不喜欢我还有鲸鱼,鲸鱼不喜欢我,灰蓝也可能是喜欢我的。就像爸爸不要我还有妈妈,妈妈不喜欢我。还有灰蓝和鲸鱼。
“我们到了。我是穷人,请不起高档大餐,简单吃点吧。”车子原来停在了我第一来庆县,看到的小吃点。
简易的小吃车。以及摆放了几张桌子,桌子旁有几个马扎。生意依旧火爆。好像几年的时光没有变化。
我点了几串羊肉串。几把蔬菜。灰蓝要了几瓶啤酒,不由分说,给我倒了几杯。“在这里吃饭都要喝酒。给你来一杯。”
灰蓝把酒杯端到我面前。是一次性塑料杯子。已经有了喝酒的经历,酒精不那么令我反感。
嘴里还嚼着羊肉串,虽然吃起来很像猪肉。还没有嚼完,拿起杯子,喝了大半下去。
微风拂过,汗水干透了。有些凉爽,一杯啤酒下肚,有些放松。
如果我不说话,灰蓝和鲸鱼似乎并不怎么说话。所以饭吃的有些快。我的酒不知不觉喝了几杯,似乎有些头晕。
鲸鱼看着我,“你是跟我回去还是要怎样?我先回去了。”灰蓝恳求道“我们再去走一会吧?”
我答应了灰蓝,让鲸鱼走了。
我们走了一段路,走到了城市的唯一中心广场,路灯闪耀,天气闷热。
“那是你亲表哥吗?”灰蓝问我。
“不是啊。” 我说了实话。
“不会是网友吧?”
“你说的对。”哈哈。我笑了起来,很莫名其妙的。
灰蓝却突然不说话了。
“现在有些玩了,你还回家吗?”
“我没有家了,这里挺好的,睡这里好了。”
“不怕半夜流浪汉把你强奸了。”灰蓝说的很认真。
“真的啊?”看到我这么说,灰蓝笑了。
“要不然我给你找个旅馆?”
这要比睡广场要好吧。“那怎么感谢你呢?”
“真要感谢我啊?”
“等我以后有钱了啊。”
“不用有钱后,你现在就可以啊。”
“你想干嘛?”
“我领你去旅馆,我也没地方去啊。”
“。。。。。。”
“好吧,我们去找个旅馆吧。”
我跟随着灰蓝,她的摩托车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拉风。不知不觉我依靠在了他的背上。
旅馆比想的要干净一些。房间只有几平,看起来还算干净。旅馆只送秋秋住过一次。
灰蓝进了房间就抱住了我。虽然我希望。他看上去不那么主动,还以为他不喜欢我。原来他喜欢我。
我并没有抗拒。他很快的结束,而我并未见红。他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我说是的。
他又抱了一会我。说他是第一次。“明天我帮你找房子,我养你。”
他真的帮我找了一个小房间,虽然屋里面,湿乎乎的,总是掉墙皮。我只是拿了几件衣服,和一床被褥。按了一个简易的家。
又买了一个电锅,有时我们会做点饭,有时他会带一点凉菜买回来。
手机他帮我冲了话费。我对妈妈说我找到了工作,单位有宿舍。妈妈并未问我什么,更没提来我工作的地方看看。
于是18岁的我,过起了,独立的生活。
灰蓝换了工作。去了安市,他要我也去。我还没答应。
没事我总去网吧,鲸鱼总是和我聊天。而且他出手阔绰,请我吃饭总是去饭店,带我去咖啡馆。不像和灰蓝吃饭总是去小吃摊。出行总是坐摩托车。
和鲸鱼出去玩,他开了一辆车子。鲸鱼带我去过一次他的家,那是一套小区的房子,三室一厅,房间干净,家具整洁。有大大的阳台。
鲸鱼在相亲,即使我住在他家里,也只是另一个房间,似乎他真的拿我当妹妹。对外也介绍是他表妹。
他在写小说,已经写了几十万字。后来没有继续。
在他家住过几次,他带我去吃饭,带我去见朋友。我没有找工作,我并不希望被栓在一个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做什么。
他的家人催他结婚。
他或许犹豫过,他的房子需要还贷款,虽然我的租来的房间破旧阴潮。鲸鱼的三室一厅还未完全属于他。
而我无所事事,并不适合他吧。
虽然和他在一起的那几天。过得是很安稳的日子,是被人关心的。
我年纪太小,他等不到我长大。
再次回到小房子。灰蓝去了安市,已经不怎么回来了。
那天我去安市看他,直接去了他住的地方。屋里有女人用的东西。我并未说什么。而他并不再说要我去安市了。
我又重回网络。
灰蓝给了我一小比钱,算是分手费了。我本来不想要。
中间四五个月过去了。冬天来了。
我也搬到了安市。
在网络上和灰蓝还是继续保持联系。“你在呢?”
“是啊。你还是喜欢网络聊天?”
“你也是啊。”
“哈哈。”
“哈哈。”
“我们和好吧。”
灰蓝的和好,我接受了。于是他搬到了我在安市租的房子里,是一个套间。里间睡觉,外间放他的摩托车。
我继续不想工作,有时候去图书馆,安市的图书馆要大了很多,我对时尚开始感兴趣,总是找书来看。指导我的穿衣打扮。
灰蓝在安市认识了一帮朋友。有时候会带我去吃饭。
我总是在他身边沉默不语。
他带着我,去参加一次聚会。全桌一共七八个人。他们都是网络上熟悉的人。
那些人我都知道。有未结婚住到男方家里的,有一个富二代,还有35岁的大龄剩女,以及几个单身汉。
他们是灰蓝的朋友,我只是在他背后。成为他的女人一样的人。我根他们无法玩到一起。
网络里的我总是说很多话,可是到了现实中,我无比沉默。
在宴席上,一个朋友介绍了他的相亲对象给朋友们认识,灰蓝说“嫂子真是太漂亮了。”
我内心有些不愉快。灰蓝何曾这么说过我。他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回去的路上,我们吵了起来。灰蓝把摩托车扔到一边,使劲踹我,裙子弄乱了。脸上也挂了伤。
夜色已深,我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内心无比灰暗。
我爬到了一个20多层的楼顶,寒气很深,雾气很浓,看不到地面,我站上了台阶。跳了下去。
我的胸口喘不过气来,窒息憋闷。醒来时,凌晨两三点。窗户上已经结了冰凌,结了冰。
我想奶奶,想冬天奶奶温暖的屋子。
我翻了灰蓝的裤兜,里面找到了几百块钱。拿着几百块钱,我跑到了安市的火车站。
火车站离我住的地方不算远。只是大半夜的冬天,真的好冷,刚下过雪的地面,真的好滑好滑。我抱紧身子,有几辆车在我身边飞驰而去,我总是担心车子会停下来。不由自主加快步伐。
跑了起来后,身子热了很多,甚至出了汗。我买了最快去黑龙江的车票,出来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带。只拿了一个提包。里面是我的一本笔记本和几件衣物。
我买了最近的火车票,两个小时候出发。
坐在候车室等车。人很多,大都带了行李。他们是坐火车回家过年的。
我第一次远离家乡,第一次坐火车,都没有这么恐惧,尽管那年我才十岁。
而今我18岁。我在等待回去。
在妈妈身边待的这八年,我什么都没有得到。得到的是满身伤痕。
灰蓝平日对我还好,不要求我去挣钱,他一直养我,只是我很害怕,如果留在灰蓝身边,有一天我会死去。
我用帽子遮住了脸。脸上一条血印是那么明显。
就在车快要来的半个小时前,我突然改变了主意。奶奶生病了,我脸上那个样子回去也是添乱。如果我要回去看奶奶,一定要给奶奶带礼物。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回去呢?
我很快退了车票。
秋秋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她现在在干嘛?我很想念秋秋。
我去了网吧。火车站旁的网吧特别多,旅馆也特别多。我一走出候车室,马上一拨人围过来“姑娘,住旅店吗?”“姑娘我帮你拿行李,住旅店吗?”
等看到我的脸,他们都后退了几步不再说话。盯着我看,满脸疑惑。
我快步走过去。又拉了下帽子,把脸几乎全部遮盖起来。
天空中飘飘洒洒,落起了雪花。已经湿滑的地面又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在我的家乡,雪没过膝盖。爸爸和妈妈拉着我。突然不想再回忆。现在我,自己一个人孤单单的走在凌晨的大街上。我该去哪里?
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有一个叫“遇见”的网吧。心底涌现了莫名的悲伤。
我推门而入,一股烟味迎面而来暖气很足,身体温暖了不少。
手里提着一个包。放在边上。我没有掩饰我的伤痕。那网管男子看了我一眼,并未说什么,默默帮我开好机器。那是一个位于窗户边上的机器。
电脑的那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它给我带来过关爱,也给我带来了伤痛。
机器打开了。我登陆QQ。开始在空间写东西。
“给你这个。”我有些吓一跳,背后响起了声音。
我一看,是那个男网管,手里拿着几个创可贴。我对他笑笑,收下了。
我继续在空间写东西。
“他打了我,一拳一拳打在我身上,我心如死灰。我不恨他,都怪我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已经很久没联系奶奶了,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说了几次明天给奶奶打电话,总是一次次延后。明天一定记得给奶奶打电话。”
妈妈到底爱不爱我?她离开爸爸和孙叔叔在一起,她真的幸福了吗?”
爸爸,在四五岁以后,我就没有爸爸了。虽然他活着。我恨他,是他毁了这个家。
我是个没人爱的人,我活不过30岁。”
当我发在空间,天已经快要亮了。我刚发出来,马上有提醒有人回复。
“我们要勇敢的活下去,坎坷苦痛令我们成熟。”
这样励志的话,看的我有些讨厌,说出去的话,别人并不能真的懂得你的苦痛,却对你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哈哈,你在哪里呢?看到我给你的留言了吧?”秋秋在QQ上和我说话。我有些惊讶,她早已经忘记了曾经把我一个人独自留在大街上的事情了。
我不想和她说话。这时,“此生无恋”上线了,“你今天可是真早啊。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他问我。
“昨天在饭店丢了。”昨天祸不单行,实在不想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给卖了吧。你又缺钱了?”
“我自己可以挣钱,我缺爱。”
“你自己可以挣钱?”
“怎么你还不相信啊?”
“你不记得在便利边,你工作几个月就走了。 现在你还靠着你男朋友生活呢?你男盆友呢?还让你上网?”
我有些恼怒了“你什么意思?”
此生无恋一向对我似乎毫无要求,总是在温暖我鼓励我。
今天的聊天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
“别说那男朋友了,今天被打了。我跑出来了。”
“你赶快离开他,那个混蛋,让我非打他一顿。你怎么总是令我担心。”
他好像有些痛心。我有什么烦恼跟他一说,好像烦恼就不再是烦恼,他总是那么阳光,家庭条件也很好。他那么高高在上,令我高不可攀。
有时候我也刻意告诉自己。不要对“此生无恋”抱有什么幻想。就算他接受你,他的家庭也不能接受你。
大多数时候,他是我免费的心灵诊疗师。我似乎记错了,那个邀请我去他城市的人就是他。他也曾发出过邀请,或许我也是有机会过上一段安稳幸福的生活。
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感情不顺利,工作也是一头没有方向的苍蝇在乱窜。
透过网吧的窗户望出去,雪已经停了。天色亮起来了。已经有早点铺子开张,行人多了起来。我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昨夜出来,被冷风吹着。感冒了。
周身酸疼,脑浆迸裂,只想睡觉。我拿着我的包,推开网吧的门,一股冷风吹过来。眼前头晕目眩。我歪倒在门边。网管突然出现扶住了我。
“你没事吧?”是一张年轻的满是青春痘痕迹的脸。
“先扶我站一会,我有些难受。”
全身乏力,头晕目眩的厉害,有些喘不上气。
“你先进网吧坐一会,我给你接杯水。”他扶我坐在他收费处旁边的椅子上。倒了杯水给我。杯子挺干净,与网吧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我喝了一口,就想起身走。只想赶快找个地方躺下来睡一觉。
我推开门,带着行李又一次走在寒冷的冬天里。风吹过来,我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肚子在咕咕叫。我却没什么胃口。等我过了马路,看到那个网吧网管也跟着过了马路,他是要求做什么吧。我对自己说。
等我快要进去旅店的时候,他也跟着过来了。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包。“我们不住这里,你跟我来。”不由分手,拉着我的手。
手很温暖,网管胖胖的,是和灰蓝不同的身材。或许胖人性格会温顺一些?无端没有抵触感。
或许是感冒发烧烧坏了脑子。总之我跟在网管的身后。走了没几步,到了一个七层楼房的一楼,打开房门,里面阴潮,阳台乱七八糟晾着衣服。
“你睡在床上吧。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他出去关了门。他不担心我是小偷吗?看他家里似乎并无值钱的东西,也不怕有什么损失啊。
可是我为什么跟他来呢?因为看他一脸的诚恳?
迷迷糊糊的我睡着了。昏沉沉的感觉到有人把我抬起来。“你喝口粥吧?”他已经回来。我已经很疲乏了,勉强喝了几口。却有些恶心,要干呕。只好作罢。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色有些暗淡了。看到桌上已经摆了几个菜。我的包里的衣服已经晒在阳台上。
“你怎么动我东西?”我有些恼怒,有些不适应。
“你醒了?这是给你买的药,你病的不轻,你赶快吃点东西喝点水,睡觉吧。”
“我问你呢?干嘛动我东西?”那次车祸的时候,妈妈打饭回来,总是要我自己端着吃要不然就下床吃。妈妈也不曾喂我吃药。
可是这个人。他竟然为我端茶倒水。我何曾有过如此温暖。
我乖乖的听话,吃了药又睡下了。
他嬉皮笑脸。“生病了就不要生气了。你赶快吃饭喝水吃药。”说着端来了饭菜。还拿来了小电脑桌。
“你坐着吃就可以了。”他说的时候我内心涌起一股暖潮。
“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你叫我,宋伟志好了或者小志。你呢?”
“我叫林希。”
“很不错的名字。”
听着他说话,我又呕吐起来。昨夜梦到了一条蛇,心里很是狐疑,难道情况不妙了?
伟志说“你继续睡觉吧,我要去上班了,如果你不想睡觉去找我也可以。这是家里的钥匙,看你也没地方去。不用客气,睡在这里就可以了。”
我假装躺在床上,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我赶紧起床,穿好了衣服。
提上鞋子,那是一双棉鞋鞋底有一些漏水。穿上去冰凉。真想扔掉。
关了门。走出小区,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有小孩放学拉着妈妈的手,说着学校里的事情,“妈妈妈妈的说着。”还有一个妇女抱着厚厚的包裹,把小孩子包的严严实实的。
依稀记得有家药店,在街道边上。按照朦胧的记忆,一边寻找一边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办。
找一家药店还是很方便,很快我找到了一家。“你要买什么?”那个40岁左右的妇女一脸慈祥,和我妈妈一样的年纪。我很紧张,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
“我要买试纸。”我的声音很小。“你说买什么?”
我心一狠,反正她也不认识我。“我要买试纸。”
“你买一个还是成盒的?”
“要两个。”
如果一个测试不成还有另一个。拿到手里后,我赶紧跑了出来,快速跑回房间里,进到厕所。看到两个杠一并显现。
赶紧用卫生纸包起来,丢掉。
灰蓝会要这个孩子,不知道,可是我才19岁,我就要当妈妈吗?不不,我自己还是一个孩子,怎么能当妈妈呢。
到底有什么办法。我没有哭也没有慌。而是慢慢走到伟志所在的网吧。
“我要你帮我去买点东西。行吗?”伟志直点头。今天是周末,网吧里的人格外的多,噪杂的令人心烦。
“你等会,我叫人看一下。”他说着叫了别人替他,和我一起出了门。“你怎么了?”
“你帮我去买毓婷。”
“那是做什么用的?”
“你不用管,你帮我买回来就行了。”
“好吧,你等我。”
“我给你钱。”
“不用,我有。”
我在网吧门口,有上网的人来看我。脸上贴了创可贴,还是有人在看我。这是要干嘛。我躲开人群,避开盯着我看的眼睛。
没过一会,宋伟志,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来了。“你,你,你要买的是堕胎药啊。”他一脸惊讶。
“怎么了啊,让你买你到底买没买啊?”
“买是买了,你还是去医院吧,不然容易有危险。”
看他那样,我也管不着了。拿了药我就回去了。
宋伟志也追了过来。“你先回去,我等会回去,我交代一下。”
到了住的地方。我看着药片。一口喝了下去。我一动不动。宋伟志也回到房间。
我盯着时钟,看着钟表一秒一秒的走过。
肚子慢慢有了反应。
一种绞痛涌了上来。我的脸有些发绿。豆大的汗水在我的额头渗了出来。我顾不得宋伟志是仅仅认识一两天的陌生人,我使劲抓住他的手,似乎是唯一的安慰。
我的思绪超出了我的意识,仿佛游走在没有根基的世界里。我的灵魂脱离我,走在另一个世界里。
我的灵魂冷静的看着我的存在,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忍受了不知道多久,才感到一丝放松。
我想起我的车祸,那次车祸的疼痛是绵延的,虽然没那么厉害,可是隐隐作痛,长肉芽的时候,又痒的想要直挠。
可是这一次的疼痛,却是不一样的,带着悲哀带着一丝丝的悲凉。
孩子是个无辜的生命,佛不会宽恕我的。这是罪孽啊。我心里悄悄说,宝宝对不起,我不能坐你的妈妈。我不能生下你,让你在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灰蓝我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生下孩子给他,没有妈妈的孩子可怜。如果我自己带,那么不是和我一样,单亲吗?歧视冷眼,不,不,不。我不要我的孩子和我一样体会那些苦痛。
对不起孩子。在心里我默默的告别着。
灰狼会不会在找我,除了打我,平日对待我还算可以。如果他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他会不会不再打我?
“你还得去检查,不然会有后遗症。这里有几片消炎药,你吃了吗?”宋伟志的话令我清醒过来,一切都是我在乱想。
没想到他还买了消炎药给我,我吃了下去。换了卫生巾,“你好好睡一觉吧。我先回去上班了。”
宋伟志关了门,我的眼皮沉沉,睡着了。
等我醒来,又是天明。宋伟志的鸡汤还在电饭锅里,是那种一个人用的,小电锅。他给我留了一个纸条“你这算小产,要好好休息的,不然落下病根。中午你等我给你送饭。”
我放下纸条,刚刚经历了一场疼痛,心情却轻松了很多,终于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喝着鸡汤。伤痛似乎好了很多。中午的时候,宋伟志果然送来饭。鲜艳欲滴的青菜,和红烧肉,格外的合口。从未感觉到的幸福。
一连几天,无所事事,肉倒长了几斤。一直到七天。
母亲打电话过来,要我回家过年。想想,也该回家去了。也是和宋伟志告别。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挽留,或者还要我去找他之类。
那天我独自去的车站。想想八年前是妈妈从安市领我到庆县,而今我自己第一次从安市到庆县。内心涌起自豪感。我已经18岁了。虽然18岁那么无奈那么的伤痛。
回家过年过的有些凄惨。郝敏去上大学回来了。虽然我只是遥远的看着她的样子,意气风发。穿着一个夹衣,一个短裤加一双长筒靴。很时尚很有朝气。大学生果然是不一样。
遥遥观望,我们的生活开始越离越远了。
她会是在城市里打拼的都市白领,而我是一个四五线乡镇的待业青年。
我实在不甘心啊。
过年的时候,我和妈妈和孙叔叔在一起饭,大年二十三开始,家家开始准备年货,虽然过年的气氛一年不如一年,小的时候,过年的时候有各种风俗,奶奶总是带我到各处去看亲戚,亲戚家有好吃的总往口袋里放。期待着买新衣服穿,期待着一年一次放鞭炮。
还要去给祖祖辈辈的上坟,叫“请爷爷奶奶”。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一路放鞭炮一路走。最是热闹时分。
而今妈妈和孙叔叔,妈妈的大部分亲戚都在黑龙江,我的亲戚也在黑龙江。
父母离婚后,奶奶带着我走亲戚,虽然表面上热热闹闹,大家看我的眼神却总有一种,过年节目的感觉。
背后甚至当面议论,“这孩子命好苦啊。”怜悯还是好的,有的甚至说“这孩子给人吧,不吉祥,克人。”
奶奶虽然不反驳,每次总会气呼呼的走掉,逐渐,过年的时候,奶奶为了我也不去走动了。
直到10岁来到庆县。开始单独和妈妈过。
记忆力有些模糊,已经过了9个春节了.10岁那年的春节印象最深刻。
妈妈和孙叔叔的生意还不错。他们为我买了新衣服,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
三十那天,带着我去了孙叔叔的老家。
妈妈专门买了上等的营养品,冬虫夏草,蜂王浆等,孙叔叔还准备了大红包。
一家人穿的 整整齐齐,满手拎着礼物,脸上满是笑容。我很高兴,左手牵妈妈右手牵孙叔叔,有一刹那,家的感觉又回来了。
孙叔叔敲开了门。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是孙奶奶。身穿深灰色棉袄,有些脏兮兮,驼背。看到我们,马上要关门,孙叔叔眼疾手快,用脚挡住了。“妈,我和红红来看你,这是红红专门给你买的礼物。这是林希叫奶奶。”
我叫了声“奶奶。”
孙奶奶似乎并未听到我的声音。看了我一眼,那眼睛里的不屑和鄙夷,我并不陌生。
“我不要,你拿走。”
“妈,你收下吧。”
孙叔叔想要把礼品塞到孙奶奶手里。不料孙奶奶给不高看上去羸弱,礼物却一把甩出去老远。
妈妈的眼泪要留下来了。
我很想对孙奶奶说,为什么要这样,很想替孙叔叔说几句。可是我一句话也没说,看着妈妈哭看着孙叔叔在自己母亲面前低三下四。
生活是如此艰难,为何家人还要相互残害。
“走,走,你给我走,我没你这儿子。”
“妈。妈。我是真的喜欢红红。”
“喜欢什么女人不行,黄花大闺女多了去了,非喜欢那小婊子,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还带了一个小妖精。”
“妈,妈,红红不是那样的人。”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没你这个不孝的儿子。”
“妈,妈,妈。求你了。”
“你别求我,长大了,用不着你妈了。翅膀硬了。”
妈妈已经有些哭的泣不成声了。孙奶奶和孙叔叔对着大门,干吼,礼物被扔到路边,可是谁都不想去捡。
“妈妈妈,你开门啊。有什么话。进门说。”
“你和那个女人分手,你再说进家门的事,不然你没这个家。”
“妈,妈,妈,礼物给你放门口了。”
“我不要,你拿走。”
“妈。妈、妈。给你放门口了。”
“你拿不拿走?我给你喂狗。”
“妈。妈。我们真走了啊。没人给你过年了啊。”
“跟你这不孝子过年,得气死我。赶快滚。”
旁边已经有围观的村民,对着我们指指点点。在交头接耳。被拔光衣服,展览在众人面前,羞辱感,令我一直低着头,像埋进沙子的鸵鸟。为什么要发生这一切。
面对强硬的孙奶奶,孙叔叔无计可施。妈妈只是一边哭泣。我扶着妈妈。不知道用什么话安慰她。
“妈妈。孙叔叔,我们还是走吧。”鼓起勇气,终于说了这一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因为春节,在外打工,在外上学的人都回去了,整日打牌看电视,也许太无聊。
现场的闹剧,是多么有吸引力的一件事。人们纷纷出来看热闹,我第一次知道,一个小村庄可以有那么多人。
妈妈的哭泣也无法终止人们的窃窃私语,孙叔叔一脸的绝望,也无外人来帮忙求情。
村子是很小的,谁家有什么事情,很快传开,王家媳妇未婚先孕,李家儿子患了抑郁症整日在家,赵家的第一个媳妇上吊自杀。
各家消息统统灵通。而孙家,找了一个带小孩的媳妇,也很快传遍。人们到底议论的是带小孩的妇女不应该再婚,还是未婚的男子不应该找一个离异带孩子的妇女,还是赵家婆婆的不近情理。
在我的眼里,隐隐觉得离异是大家不能接受的一件事,我受到了很多歧视和不公平待遇。
玩游戏的时候,过家家,总是要我当孩子,让我叫妈妈,我想当妈妈,总是得不到满足。
包括黑龙江的亲戚对待我的态度。
而今孙奶奶,在这个不应该是淳朴的村庄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没人肯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这个社会是冷漠的。人们是冷漠的,没人会在意你的感受。我的存在是不是不应该?
没有我,爸妈不会离婚,没有我,妈妈不会这么苦恼?
孙叔叔最终拿着礼品,在众目睽睽,在议论纷纷中,离开了村庄。
我回头看了一眼,门依旧紧闭,如同心灵关闭,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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