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考场后,只剩几分钟就要开考。第一堂考行测,做到五十多题的时候时间已经只剩下半小时,不敢再细究每一题,只匆匆扫一眼,没把握的就半猜半推算地填了答案。第二堂考申论,时间倒是充裕,不过我也只是字数刚够而已。
下了考,立刻就马不停蹄地往地铁口赶,我是两点钟的火车,从大学城坐到火车站还要半个多小时。进了地铁口,只见每个售票机后面都排了长龙,我转了几圈,只得选一个队伍后面排着。
剩下一个小时的时候,我前面还有二三十个人,如果靠排队的话,肯定误点,这会儿打的去火车站也来不及了,估计这会儿许多人一样往火车站赶,肯定堵车。
我只好厚着脸皮,走到前面去,看有个人在买到火车站,就说,你好,能不能帮我也买一张,我赶两点的火车。因为于心有愧,我不敢看后面人的眼神,肯定是鄙视加愤慨。
买票的人自己也是赶火车,倒是很能体谅人,说,别急呀,等我先按完目的地。
那人也给了我一张,我接过票,又是兴奋又是紧张,手都不禁发抖。
地铁上有许多考生在讨论行测题目,有个男生听起来信心满满的。而我一考完基本上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了。
等到终于在火车上坐定,我才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考试,刚到广州,买返程票就出问题,随后四处奔波,回去时赶火车还这样惊险,真是够折腾人的。好在有惊无险。
之后等待成绩的日子里,我还是准备着面试,万一我人品爆发不小心考上了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公考论坛里逛,说笔试成绩一般一个月以后就出来了,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一直到五月初才最终出来。
这期间,我照例是每天都忙得找不着北,也没有太多心思挂念笔试成绩,可是偶尔一个闪念,想到迟迟不出的成绩,也不免揪心,那些全职考试的人日子想必更难熬。
我考了一百零几分,刚过面试线,但是没有可靠关系,这种成绩还是只有做炮灰的份。我觉得这成绩也勉强对得起我两个月业余的努力,耕耘与收获总是成正比的,我早就认识到自己不是上帝的宠儿。本来当初是打算重点攻国考的,但是省考某种程度上消减了我对公考的热情,也挫了我的锐气,我还需要些时间重振士气。反正国考在11月份,有的是时间。
工作虽然还是很忙,可是慢慢上手了之后,也就只是忙而已了。没了公考的精神支柱,我就开始注意到时光的飞速流逝,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一愣,这一天又过完了?
整个09年一年,我都在后悔自己读了大学,想,早知我最终还是靠英语吃饭,何必花那么多钱去大学里学?我还不如早点进入社会,说不定早就混出头了。可是在这个工业区里待了一段时间,发现工作熟了以后,生活甚至可以说是安逸的。我们厂里有好些老员工,从九十年代初建厂一直做到现在,娶妻生子养家全在这里,就没离开过,当真就像歌里唱的:我把青春献给你。
我看到了时间是怎样悄无声息地流逝,如果我不上大学,可能什么都没做,四年就过完了,再说,四年大学我们得到的,不仅仅是一纸文凭而已。
我真正感到恐慌,不管我们催促还是不舍,时间都自有节奏,不紧不慢地流逝,可是谁也挡不住它的脚步,一天在我们毫无觉察时就溜走了,一个月也会很快过去,来白坭坑时是冬天,可是现在已经是初夏,等到夏天过去,秋天来临,一过二十五岁,我的青春就真正进入了进入了尾声。
面对渐行渐远的青春,我手足无措,但是又不甘心这样束手就擒,我又想做些什么了,比如流浪。
我们的一个客户合并了一个女性饰品公司,老大说老板想自己开发一些产品卖给他们,让我和Agnes提出些想法。之前老大随便一提,我也没当真。后来老大又提了一次,我觉得老大是认真的,所以就花两个小时随便写了个策划草案,发邮件给他。
这个策划草案,从背景分析到执行手段,一共不过两千字,以广告学专业的角度来看,是非常幼稚不堪卒读的,不过老大却大为赞赏,说要把草案提交给老总看,之后再和我讨论。之后却再没消息,我也懒得问。像这种港资代加工企业,做到几百人也算是封顶了,老板是有心想走研发的路,但是也就是拍一下脑袋,一分钟的热度而已,真正要去执行,不免瞻前顾后。漫说我这个草案只是纸上谈兵,有诸多不成熟之处,就是真的有个专业人士做个策划案,老板也会在投资面前望而却步。
老大对此事的先热后冷我并不在意,虽然在现有的这份工作,他是上司,但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我的专业刚好是广告,策划方面我虽然从未正式入行,还是自信比老大在行些。
其实省考过后,我一直在思索自己未来到底应该做什么。经过了这次的策划,我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广告,也许可以回归专业的。
在这家厂里待了几个月,度过了最初的磨合期,工作上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和同事相处也融洽起来,我又恢复了自信心,变得快乐了很多。有时候碰到同事,他们都会问,为什么你看起来总是很开心的样子?我说,啊?有吗?
的确,我自己也感觉到恢复了高中以来的自信,但是我本性是拒绝安逸的,根本就不能想象跟那些老员工一样在一家厂里做一辈子,自从策划事件后,我内心已经在做另一番打算了,我还是准备着国考,不过经过了省考,我觉得要完全靠自己杀出重围,拼笔试面试都第一,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如果没有考上的话(这种可能性比较大),明年我就辞职去上海,找一个旅馆住下,然后找广告方面的工作,这也是拿我所剩不多的青春在冒险,从职业生命的角度来说,我已经不再年轻了,还这样莽撞,肆意妄为,如果等到有一天真正老去,却还是一无所有,那时候才会后悔吧。
不过09年的坎坷经历让我对生活有种逆反心理,就是想跟它对着干,平安稳妥地打算,还不是一样的捉襟见肘?去另一个城市,进入一个全新的行业,虽然有可能会赌输,但也有可能会赌赢,而且我现在的心态要成熟得多,已经知道不管做什么都要坚持,只要我真吃得了苦,倒是赌赢的机会比较大。
我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任何人,因为反正时间还长,没必要引来额外的阻力,再说,这些想法没付诸实施之前,我也不想再刺激爸妈脆弱的神经了。估计他们一听到我要换工作,就觉得心惊肉跳,还不要说是只身独闯一个无亲无故的城市。
我知道别人听到我的这些想法又要说我不着边际,也觉得自己就是属于没事儿瞎折腾型,但是我又在潜意识里抗拒向现实妥协,不错,反对的理由是很充足,那又怎么样,难道人非要按部就班地生活吗?拗起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感觉像是浸在水里的一个全封闭的箱子,哪怕周围全是水,我也能保持内部滴水不渗。
我打算第二年三四月份的时候辞职,谁也不通知,只身拖一个箱子,踏上去异地的旅途,那样的画面,在想象中都充满了悲壮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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