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2）

2.高考

做通父母的工作后，张大钱不用在九月份开学再去卫城中学复读了，他就可以安心规划接下来三个多月的复习高考事宜。

在前世，他是一名老师，特别是最初毕业的四五年时间里，他一直在桃林中学担作班主任，带过毕业班，为了提高毕业班的的教学成绩，增加高考的上线率，他不仅认真组织自己科任课程参考资料、复习试题和高考大纲研究，而且对历年高考原题进行过系统的综合分析，曾经在高考中取得过不错的成绩，现在自己参加高考，应该说自己的知识储备完全可以考得上一所较好的学校。作为再世为人，张大钱是不会允许由于自己的轻视和细节的准备不周，出现任何偏离预期的现实，更不会让细节准备不周而功败垂成。

为了搞好这次高考，张大钱首先想到的是尽快搞到复习资料，经过十年浩劫和几年的推荐工农兵大学生，在市面上很难找到有关高考的复习资料，张大钱想到了《数理化自学丛书》，该书由魔都科技书版社在62年组织编写并出版，全套共有十七本，每套20块钱，该书在恢复高考后风靡全国，可以说搞到一套书，就等于拿到大学的入门通行证。在八九十年代里，这套书是高考必备用书，很遗憾的是尽管再版达四千多万套，但还是一书难求，张大钱可以利用人们还不知道恢复高考的信息，打个时间差，搞到一些《数理化自学丛书》中的几本复习资料。

伤口稍好点，张大钱就带着母亲给他收拾好的一小筐鸡蛋来到了卫城中学，卫城中学中有张大钱的一个远房表叔，也是他的数学老师，文革前从师范毕业到了这里教书，张大钱记得他见过他家有本《代数二》。

来到数学老师家，表叔还是热情的接待了他，听到张大钱的来意后，表叔还是很惊奇，当时社会上，借书学习的很少，特别是学习数理化，那更是少之又少，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在社会上影响很深。表叔是一名教师，对于爱学习的学生有着天然的喜爱，很愉快地从凉房中搬出一个旧箱子，看样子那个旧木箱就是他当年去师范读书时的行李书籍箱，打开书箱后，从木箱中找到了《丛书》中的七本数学书，给了张大钱一个大大的惊喜。据表叔说农中办高中缺师资，让表叔教数学，表叔是中师生，教高中有点困难，但没有办法，学校好多是民办老师，担不起这样的担子，表叔为了教好学生，通过同学们的关系，才搞到这七本书，这七本书帮了表叔的大忙。表叔的话，让张大钱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敬佩，那个时代，学生都无心上课，表叔为了学生还在不断充实自己，表叔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

第二天，父亲交给了张大钱皱皱摺摺的五元钱，拿着母亲卖鸡蛋积攒下来的带有父亲体温的钱，急匆匆地赶到了卫城公社，然后坐汽车来到了桃林，卫城到桃林的公共汽车费为1.2块，来回2.4块，还剩2.6块钱。前世张大钱对挑林城是相当熟悉的，在这里整整生活和工作了五年，睹城思人，王慧和孩子过的好吗?如果按年龄算，这个世界的王慧现在读小学吧。想到这里，张大钱情绪就有些低落，但他不能为情绪所左右。

桃林城是个小县城，没有什么楼房，除了泥土房外，机关单位都是用青砖青瓦盖成的砖房，

整个小城是由灰色基调构成的，大街上比较冷清，如果不是街道两旁那张贴的标语和语录及偶尔一两辆自行车从大街上穿过，你会迷茫在冰河时代的寂静期。

这次到桃林找书就是碰运气，先到新华书店看看，没想到在这里还真的有一本化学二摆在书架上，在女工作人员冷冰冰的漠然中，买下了这本九毛线的化学书。

“今天运气好，哥不与你计较”。

张大钱默默地在心中说道，快步离开了新华书店，时间有点紧，中午返回的公共汽车是十二点十分，自己还要去废品回收站去碰运气。

路过百货商店时，张大钱很大方的花了一毛二买了一盒太阳牌香烟，装在了口袋中就来到了回收站，一个小孩子要去回收站中找废书，在工作人员”走开走开“的怒吼中，张大钱不动神色地将香烟塞到了他的口袋后，顺利地被领到回收站右侧的没有上锁的侧房内，房内的地上零乱地堆积着一些报纸和旧书，白色的墙壁上显露出棕色的划痕，构成了五个不规范的汉字：”打倒***“。张大钱没有时间研究墙壁上的内容，蹲在了放书的地下翻了起来，书不是很多，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本物理二，封面与部分纸张好像是被血水什么的浸过，在封面上留下了紫黑色的斑驳，好在内容没有缺失，花了两毛钱买了下来，再次谢过那个工作人员后，赶往了车站。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就要参加高考，理科数理化的这些复习资料，再加上张大钱前世就是物理老师，对大多数参加高考的考生来说，他数理化的优势很是明显。他在以前研究高考原题时，曾感叹语文卷面的简单，以漠北省为例，整个语文试卷，古文点14%，作文占60%，其他占26%，作文不限字数，两个题目任选一个，分别是：在红旗下；论实事求是，很具有时代特征，如果历史没有因为他重生这支蝴蝶翅膀扇动而发生变化，语文是没有问题的。这段时间多关心点时政，结合时代的特征，背点时事政治，政治考试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九月底，恢复高考的消息最初从下乡知识青年中传有出来，很快就是全村都知道国家要恢复高考了，有好多知识青年都请假回城探家去了，大队也知道他们请假的目的，都给予准假，没有人会做出断人前程的事，大队所订的报纸也公开让应往届高中生借阅，以方便他们摘抄新闻时事。

十月二十一日，漠北省广播电台公布了中央教育部恢复高考的文件，并公布漠北省教育厅文件，漠北省的高考定于十一月二十一日，公社为单位组织报名和考试任务，严格考试制度和保密纪律等等。当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文件后，表叔还专门来到家中看了张大钱，给了许多的鼓励，整整给张大钱讲述了一天数学，帮助他解决了许多数学问题。

中断了十年的高考今天终于恢复了，走进考试的张大钱看到了许多他认识的人，有的是他的同学，更多的是比他年纪大许多的同村人和邻村人，还有他的老师，整个考试最大年纪与最小年纪的考生可以相差一代人，这让张大钱很吃惊。考试很平静，只是数理化三科考试中，整个考场只有两三个人在认真仔细的在试卷上做着题，大多数的考生好像不是来参加考试而是在陪考。考试与张大钱预测的差不多，因此做的也很顺利。

三个多月的认真备考及考试，让张大钱心力憔悴，考试总算结束了，他可以放松一下自己。

早晨起来后，张大钱和母亲说了一声，就走出了家门，昨天晚上下了点小雪，地面上积了一层薄薄的清雪，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天空还灰朦朦的，好像昨晚还没有把雪下够，时刻准备着再一次下起来，下雪后的冬天，显得很是温暖，没有冷风的侵袭，不需要把身体佝束起来，可以更加放松，放眼盖上棉絮般雪花的村庄、旷野，空旷寥廊。心灵仿佛与这雪白寂静的原野发生了共鸣，几个月来一直处于紧张、焦虑和迷茫的心情在这自然的伟力中宁静了下来，涤荡着灵魂深处的尘埃，感觉自己越来越小，思想像鱼儿一般游荡在在一尘不染的空间中，将自己的身心彻底溶入了这个世界中。

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底，高考成绩终于公布了，张大钱以459分高分被北京大学录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