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 古奕清
那天晚上,只有古奕清一个人待在西塘那幢老房子的天台上。
夏风清爽,特别是楼顶。古奕清坐在水泥砌的低矮围墙上,腿耷拉在墙外,脚上颤颤巍巍套着一双牛皮凉鞋。风肆无忌惮,吹进她的短裤短袖中,鼓鼓作响。古弈清甚至觉得自己快飞起来了。
只有在那里,古奕清才会清楚自己谁是,她活着是为了什么。古奕清的周围有那么多人,形形色色不同的面孔,无论揣着什么样的目的,他们每一个人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话语警告她:
「喂,疯子,只有你能做到!」
「你怎么可以轻易死掉了?」
「谁叫你的命早就不是你自己的了呢!」
古奕清叹了口气,再问一遍自己此类问题,又重复一遍每天都反复提醒自己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
「我叫古疯,但我的户口本上写着古奕清」
「我一个人住在西塘北路61号的老房子里」
「从小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和别人不太一样」
「我如今19岁又2个月,卧底在甫黎私立学府,在读高三学生」
「理论上我唯一剩下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一年半以前已经失踪......」
天还没黑,坐在楼顶还望得见西边洛湖上漂着三两只白鹅。有一条窄长的木船停在湖面上,船头驾着一柄钓鱼竿,却不见人影。
古奕清在等一个人。她也不知道他是谁。但只要是那个人,便是古奕清该紧紧抓住不放的救命稻草,只有这个人能告诉她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至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古弈清还没陷入绝望。可对这个人的一切她一无所知,古奕清已然走在了绝望的边缘。
我叫古疯。阿....不对,叫古奕清。
古奕清看了看腕表,现在下午5:55:31,程季还没有来,古奕清和程季约定好每周五这个点在这里见面,因为他是古奕清认为可以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且确认不会伤害自己的人。
程季,19岁,已经不再上学。
准确的来说,他跟学校请了两年的休假。作为家里的独苗,集团唯一继承人,他也没必要在学校读书。
明明还是个小男孩,却要每天跟商场的繁琐险恶打交道。古一直觉得他也挺可怜。
也许,程季跟古很像,也许从小他是她唯一的玩伴,所以古任由自己放心的信任他。她知道,就算有一天,周围所有人都背叛了她,程季也会是那个说出「你先走,我断后」这样的话的人。
「喂,坐在上面想不开阿?」程季终于还是来了。
「你迟到了,现在56分37秒06...」
「诶,路上被抢劫了...你要跳楼先借我点钱吧。」程季一脸无奈状,「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阿。」
「......」
古奕清有点无语,这家伙总是没个正经,被抢劫是活该吧。古奕清回他一个白眼,看了看身下的老房子,只憋出一口叹气。
程季知道古在想什么「算了算了,你家这栋房子里藏的,到底是金库,还是炸弹,都不清楚,我可不敢碰这个烫手山芋。」
老爹只给古奕清留下一封信,是在他失踪的第三天,古奕清在他的烟枪枪管里发现的。一张粘着烟草屑的硫酸纸,纸上只有一句话:
「看好家里的东西,老爹去抓你爸妈回家,若有急事,西边洛湖。」
这个家里,有任何价值连城的东西?古奕清想着。
即便古奕清一出身名下就有了两亿保险金和不动财产。即便古奕清住着西塘最好的别墅。即便古奕清有个副司令退伍的老爹和身份特殊的爸妈。她,一如既往的不曾拥有过这一切,因为它们对古奕清没有价值。
「行了,我等会还有事儿,你要的东西给你放信箱里了昂。....对了,后天晚上我会联系你,对我很重要的事情,手机千万别关机阿。拜拜~」
程季就这样转身潇潇洒洒走了。
古奕清扭过头,看见洛湖水面依旧平静,几只白鹅稀疏得快不见了影子。天就要暗下来,是不该继续坐下去了,于是古也起身下楼。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