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县天度镇西权村的 37户、百余口权姓人至今忘不了一个女人。大约 200年前,这个女人以罕见的勇气和超越常人的付出,拯救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家族。
现在村里年纪在 50岁以上的人都清晰地记着, 40多年前,在村子西大路北高崖边上挺立着一座丰碑,那是清帝道光下旨为他们的先祖韩夫人立的节孝碑。
节孝碑上记载了这样一段往事:
大约在清朝乾隆末年至嘉庆初年,村民权新春和其堂弟权某先后各生了两个男孩,从此,厄运接踵而至。
先是权某夫妇双亡,撇下两个孩子和一对年迈的父母。新春夫妇毅然收养两侄,又奉养了叔父叔母。但没过几年,新春与妻子韩氏又相继撒手人寰,身后留下了四个浑身病弱的老人(含新春父母)和四个幼小的孤儿。
一边是垂垂老者,一边是待哺幼儿,青壮年全部离世,权家人的命运走到了危险的关口。就在这时,韩氏一个未出阁的胞妹(以下称韩夫人)挺身而出。
她冲破重重阻力走进权家,跪在姐姐的灵位前绾髻起誓,愿从此接替姐姐的未竟之业,以孩子养母的名分,为权家守节守孝,养老育儿,终身不嫁。
她果然践行了誓言。数十年来,她用孝心送走了四位老人,用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爱心抚养四个孩子成长,使权家后继有人,转危为安。
四个儿子国兴、国隆、国昌和国盛个个德才兼备,尤其是次子国隆后来考取了功名,在陕西省府农政司任职。他的这一脉枝繁叶茂,其子辈出过贡生,孙辈出过名医,传至现在已是第十代百余口人了。
为报答养母的天地之恩,国隆兄弟四人携子孙具名,将母亲的事迹上表朝廷,请求旌表。据说道光皇帝阅奏后大为惊奇,称此种节孝非一般可比,此女真乃贤女也!于是下诏:钦赐韩夫人凤冠霞帔。并昭告天下,为表彰韩夫人节孝之气,特命在村里立起一座圣旨节孝碑。
圣旨节孝碑立于道光九年( 1829),上款是奉旨造办人的一大串头衔:“钦命提督陕甘全省学院文渊阁校理翰林院编修国史馆纂修加八级纪录五次周奉。”中题:“敕旌表处士权新春之妻韩氏节孝碑”。落款是国隆等子、孙、曾孙的具名。
值得注意的是“之妻”二字,表明封建正统阶级已经正式认同韩夫人的名分。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清朝的旌表节妇是很严格的,像韩夫人这样没有经过传统封建婚姻制度“洗礼”的女子,她的身份显然不能算作已死姐夫的“继配”,而只是一名替姐姐担纲的“义妹”。如果这样,一辈子含辛茹苦的韩夫人就缺少个“名分”,日后权氏谱牒上就没有她的位置,自然也就没有了后代的供奉。
幸好,封建婚姻制度为她破了个例。妻子的名号,旌表,供奉,一切都解决了!
1829年立圣旨节孝碑时,韩夫人应该还在世。对朝廷立碑旌表她,我想历经沧桑的她应该是很淡然的。封建伦常给她及很多妇女披上节孝的外衣,一定要将她们的行为导入三纲五常的轨道,实际上,她们的行为本身更重要。她们尽了自己的社会责任,使老人得其终,终而有葬;使儿童得其育,长而成人。这是劳动人民敬老养幼的美德,是中华民族宝贵的遗产。即使没有这个节孝碑,甚至没有这个名分,那又怎样呢?韩夫人做了她认为该做的事情,撑起了一个家族,让后人对她念念不忘,这就足够了!
“韩夫人是我们村权姓人的祖先,没有她就没有后来权氏家族的繁荣。她作出的决定,就是放到现在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61岁的权云成说,圣旨节孝碑自上世纪 60年代被推倒后,频频迁动,伤痕斑斑,后被迁移至村口西边妥善保管,在沉沦近 50年后,权姓后人追祖报恩心切,筹资修复了此碑,并于 2010年农历二月二十一将碑重新扶立。
令人遗憾的是,圣旨节孝碑碑面经过重新刻录,已看不出原来的面貌。记者只有从修复前权家人拍的一组照片上,看到了老碑的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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