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正慢慢西沉。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如果在沙湾,早就已经天黑了,但是这里的天空还是亮的。
眼前是一栋新建的两层小洋楼,白绿相间的,门口用白色栅栏围了起来,主人应该是种了些花草的,只是现在还没长大,远远看过去秃秃的。
我伫立在洋楼前的电线杆旁,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为什么会回到这里呢?是要乞求什么吗?
难道,这间屋子里还存在一个我多年前想要依靠的东西吗?
花园的栅栏门打开了,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她身穿粉色无袖的连衣裙,裙子外面有白色镂空的玫瑰花绣花,头上戴一个兔子耳朵的发夹,发卡上点缀着大小不一样的樱桃,小脸蛋肉嘟嘟的,露出的两个小手臂,白嫩嫩的像刚出水面的节藕。
我一眼就知道她是阿谷的小孩。她朝着门口的草籽花田跑去,蹲下来一会摘花,一会去逮蜻蜓,这个时候的蜻蜓飞得很低,有时候飞停在草籽花上一动不动,等会应该会下雨吧。
小女孩好几次回头看着我,我也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想和我说话,却有没有张口。
“你好!小朋友,这是你家吗?”我指了指田岸上的一栋两层洋楼。
女孩子犹豫了一下,又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嗯。”
“你叫什么名字啊?”
“诗情。”
“诗情,这个名好可爱啊,你几岁?”
“五岁。”女孩把手上的紫云英转到左手,张开右手掌,伸出五根手指头。
“这间房子里住着你还有你的爸爸和妈妈吗?”
“嗯,还有我哥哥。”
“那,诗情,现在他们都在家么?”
“没有,爸爸在外面工作,要吃了晚饭才回来,妈妈在厨房给我做饭,哥哥还在广东上大学呢。”
“哦,诗情真乖,给阿姨也摘一束紫云英吧,很漂亮。”
“阿姨,这不是紫云英,爸爸说这是草籽花。”
“嗯,没错,它即是草籽花,也是紫云英。”还记得当年阿谷说我装清高,明明是喂猪的草籽花,偏偏说成那么诗意的紫云英。
我轻轻地接过诗情递过来的那束紫云英,看到了她那清澈见底的双眸,就像阿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阿谷年轻时微笑的模样又清晰地映在眼前,但很快又看到他那充满血丝失落无助的双眼。
“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满头白发早就背叛了我,越来越喜欢一个人独处,有时一根一根地抽着烟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累啊,生活太沉重,却无人可以分担,好想给自己放一个长假。”
“一个人走久了,早就把心弄丢了。”
“可惜,那些美好的过往都成了回忆……”
“哎,一辈子就建一套房子,还债台高筑,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天晚上,阿谷应该是喝多了吧,电话那头语无伦次,絮絮叨叨。
他现在还记得那些过往吗?能找回那颗丢了的心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