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位老先生,自称湘西老刁民,喜欢别人管他叫老头。他有多老了呢?
老头在七十岁时自述:
“余年过七十,称雄板犟,撒恶霸腰,双眼茫茫,早就歇手;喊号吹哨,顶书过河,气力既衰,自觉下台。
残年已到,板烟酽茶不断,不咳嗽,不失眠数十年。嗜啖多加蒜辣之猪大肠、猪脚及带板筋之牛肉,洋藿、苦瓜、蕨菜、浏阳豆豉加猪油渣炒青辣子,豆腐干、霉豆豉、水豆豉无一不爱。
爱喝酒朋友,爱摆龙门阵,爱本地戏,爱好音乐,好书。
讨厌失礼放肆老少,尤其讨厌涎皮赖脸登门求画者,逢此辈必带其到险峻乱木山上乱爬,使其累成孙子,口吐白沫说不成话,直至狼狈逃窜,不见踪影。”
话音犹绕梁,已是二十余年流过。
现在九十三岁的老头依旧活得轰轰烈烈且潇洒,在北京京郊的万荷堂上午写作,下午画画,一顿两碗饭,困了就睡,爱开红色敞篷车。无数人被他的长篇自传滋养着,跟着儿时的老头大笑,跟着少年的老头行侠仗义。对,行侠仗义。老头曾在《从塞纳河到翡冷翠》里夸奖张五常“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真诚的喜欢。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每次看老头的自传小说,我都会想,这句话每一个字用来形容老头都是精准的很。
世人看了他的画他的采访,只知他嬉笑怒骂,是个画家,是个段子手。 其实,他真正是个大侠。
从集美退学后,十几岁的他流浪到德化,结识当地小学教员文仁慧梅夫妇。不幸的是,夫妻俩被当地的地霸:联保主任蔡和保长福顺纠缠上了。地霸借口要征文仁充兵,欺负了慧梅。十几岁的他遇事沉着冷静,预备好了武器:实铁打的炮弹,用旧羊皮包了,绳子扎牢。给所有亲近的人写了道别信,并关照文仁慧梅夫妇:明天以后,没有人再欺负你们了,我们以前不熟,没有来往过,也不知道名字。更不晓得下落。在一个暗夜的小巷子里,给喝的摇摇晃晃的蔡主任来了一铁弹。可惜只断了他右肩胛骨,没打中脑壳。就此别了德化所有的朋友去了泉州。
到了泉州,认识了同是集美出身幼年丧父总被恶霸同学欺负的李西鼎。他跟李西鼎说,以后你就说我是你哥,人家问起我做什么。你就说,大概是个大流氓吧!并且给欺负西鼎最凶的俩同学结结实实来了顿痛揍。从此,李西鼎的生活太平了。
平常生活里他总能把朋友聊乐了(在巴金先生面前除外)。
上世纪八十年代,老头和侯宝林参加完活动一起回招待所,侯先生问:你还教不教课了?
老头:奶大了孩子,把我奶头咬掉了!
时间停滞…几秒后侯先生说:怪不得现在都用奶瓶。
记者问老头:如果要用一道家乡菜形容你自己,会是哪一道?
老头:青辣椒炒红辣椒
记者:为什么?
老头:因为不好回答,只好这么回答,根本没这道菜。
老头从香港回内地执教,一大家子一起搬进了美院,除了家人,还有他和妻子饲养的猫头鹰、猴子、狗、梅花鹿、火鸡还有狗熊(?!狗熊,真的么)我敢打包票,相当一部分中国人见过老头的猴子和猫头鹰,因为它俩现在还“活着”,一个以半睁半闭的形象出现在各种绘画作品里,另一个以天真烂漫的形象出现在了新中国第一批生肖邮票上,并且市场上一票难求。
1980年发行的猴票,老头设计
看到最后一幅画,你该明白了,老头就是黄永玉呀。最佩服老头一点的是,记性怎么能那么好!那七八十九年前发生的事在他笔下,鲜活的如同刚刚从枝头摘下还带着露水的小番茄。巴望着老头能像孙思邈一样活到140,给我们读者带来更多的滋养。
人遇到美,有时是爱,有时是肃穆崇敬。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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