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丁当然觉得卢业樟可怜。
她的童年是在军区大院长大的,外婆没去世之前,她就是童话故事中那些快乐的公主。即使后来外婆去世,有外公的全力罩护着,豆丁依然是无忧无虑地笑着闹着长大。
她长的漂亮,嘴巴又甜,再加上外公的威望,到哪儿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哪有卢业樟那样被用道德软性逼迫?
如果非要说豆丁的童年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那就是父母之间的感情了,好在豆丁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偶尔和父母同住,她也很少见到爸爸,有时候爸爸回来,就会和妈妈吵架,妈妈就会哭。所以她不想爸爸在家,她喜欢妈妈,妈妈的怀抱,柔软温暖,有向日筷的香气,而且妈妈总是会做各种好吃的填饱她小小的肚子。
哪像卢业樟的妈妈那样,总是勉强孩子?豆丁想着,看向卢业樟的眼光瞬时同情起来。
“她是我的亲生母亲,生我时难产,几乎命都没了,我知道她用命爱着我的”,卢业樟苦恼着,胸口拍的咚咚作响,“可是她的爱让我喘不过气来。”
“你知道吗?豆丁”,卢业樟说着,眼睛赤红,“这些年来,我只要稍微放松一点点,她就说我对不起她,时间久了,我也觉得自己对不起她。是她有病,还是我有病,还是我们都有病?”
说到最后,卢业樟几乎是低吼了起来。
豆丁静静地看着他,眼睛有些湿润,这个男人,看似高高在上,谁曾想到竟有如此大的压力?
“他们都说我冰山脸,不爱笑,我笑得起来吗?”卢业樟伏在窗台上,脸埋在臂窝里,久久没抬起来。
豆丁盯着他乌黑的头顶看了会儿,一时间心中恻然,她忍不住侧过身去,轻轻地把他的头抱在了怀里。
片刻之后,卢业樟抬起了头,眼圈有些红。他望着豆丁,忽然猛地紧紧地把豆丁抱在怀里,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肉里。
多少年了,他背负着母亲的期望,踯躅前行,别人只看他飞得高不高,却没人问他累不累,可是眼前的怀抱,却让他感到了悲悯与理解。
他紧紧地抱着这份温暖,想久一会儿,再久一会儿……
当他们走出盘城新居酒店时,卢业樟已恢复了平静,豆丁手里拿着卢业樟早已补充完整的合同协议,心想:“这家伙也就是嘴硬,心其实蛮软的哈。”她简单看了补充协议,合同补充的条款完全是向瑞都生物科技倾斜的。
“谢谢你!”当卢业樟把豆丁送到公司时,豆丁真诚地向他道谢。
“谢我什么?”卢业樟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豆丁晃了晃手里的合同,笑着说:“还有猪蹄。”
卢业樟也笑着说:“谢谢你!”
“你谢我什么?”豆丁反问道。
“谢你陪我吃饭,谢你听我的故事。”卢业樟真诚地说,确实,今天他一反常态,唠里唠叨地和豆丁说了那么多,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接受你的道谢哈,再见!”豆丁笑着,摆了摆手,走进了公司大门。
卢业樟斜倚着车头,看着那个清瘦窈窕的身影越走越远,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应该多笑笑,就像这个女孩一样。
卢业樟正看得痴迷,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是顾西城打来了。
他接通了电话,陡然间神色凝重了起来。
豆丁推开办公室的门,猛地吓了一跳,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临窗而立。
豆丁定睛细看,那不是董老师还能是谁?只是这几日董老师似乎憔悴苍老了许多。
豆丁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师母什么都好,就是对董老师管的太严了,有时候训起他来就像训一个孩子,一点面子都不给。这次也不知道董老师又犯了什么错,胳膊被打的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要说这董老师也真是的,宠老婆也没有个度,标准的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妻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豆丁暗暗叹了口气,又想起了卢业樟,心中酸了下,那个人也不容易。
“老师!”豆丁打起精神,走向董令昌。
闻言,董令昌转过身来。
眼前的女孩年轻美好,全身沐浴在光线中,如陡降人间的圣母玛利亚,那如画的眉眼清澈明朗,似能洞察一切,又带着悲天悯人的色彩。
“这孩子和明英可真像啊!”董令昌心里感叹着,一半欣慰,一半担忧。
但愿这孩子不要像明英那样,一生命运多舛。即使舍弃生命,他也要护她周全,当年的悲剧千万不能重演了。
董令昌暗暗下了决心。
他看着她,笑着说:“上班迟到,可不是你豆丁的风格。”
豆丁把合同协议放在桌上,“呶,公事,PVC下水管道的补充协议。”
董令昌走到桌前,拿起合同,扫了一眼,又放下。
“你觉得卢业樟这人怎么样?”他沉思了一下,犹豫着,但还是问了出来。
豆丁不乐意了,“老师,你前不久刚问过,怎么又问?”
“你那时不是说你们不熟儿吗?现在熟了吧?”董令昌手指敲了敲合同,似笑非笑着说。
豆丁也不知道老师问这话有什么目的,但她想了想,还是认真地说:“虽然这段时间与他交往多了些,但还是不太了解,就是觉得那人城府很深”,豆丁想起卢业樟所说的一切,轻轻地蹙了下眉头,那个人她看不透的。
董令昌想到:“卢氏大少,岂是你我之人能揣摩的透的?”
他有些担心,那天情况紧急,情急之下,他别无选择,只能两害择其轻。可是事后想想,心里愈发担心,他是不是把豆丁从虎口里救出,又送进了狼窝?
“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他的不当之举,而且,”豆丁说着,想起刚刚盘城新居酒店的事情,脸有些红了。“这次合同补充协议,全部倾斜于我们。”
“卢业樟吃人什么时候吐过骨头?”董令昌想着,“他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
“也罢,但愿我这步棋没走错。”董令昌心里想着,不再多说,又简单聊了几句,叮嘱她爱惜自己身体,就踱步走了出去。
豆丁一个人站着,觉得老师这段时间神神叨叨的,怎么忽然对卢业樟的事情那么感兴趣?
难道卢业樟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连男人也能吸引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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