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趣

黑天天

文/蓝江

01

五月初我去采灰菜时，看见灰菜丛里有两三棵——苦菇娘？我看着挺像，就找个小瓦片把它们挖了出来，和采摘的灰菜一起带回了家，顺手栽在了阳台上的花盆里。

苦菇娘也叫红菇娘、灯笼草，小时候我家院子里年年有，它的生命力特别强，串根，一般都在某个不被人注意的墙角，不知不觉就串出来一大片。

青碧的苦菇娘 红透了的苦菇娘

苦菇娘结的果实比洋菇娘个头大，透过鲜绿的灯笼外皮摸摸，当里面的果实长到大拇指甲盖大小的时候，我动不动就去摘一个，去掉外面的灯笼包衣，拿一个类似牙签的小竹签，从苦菇娘的嘴儿扎进去，一边扎一边揉捏它圆圆的肚腹，把里面的筋脉和小绿籽儿慢慢地从它的小嘴里掏出来，这个过程叫“透”菇娘。

透菇娘是个技术活，很考验一个人的耐心，若是急性子，三下两下就把好好的菇娘弄破了，不是嘴儿裂开了，就是肚腹破裂了，一个青菇娘也就报废了。

透好的菇娘，是指把青皮菇娘里面的籽瓤都掏干净，只剩下完好的外皮，从小小的圆嘴里往里吹一口气，一点儿也不漏，这就大功告成了。

“咬”菇娘，是我们小时候小姑娘们最喜欢做的游戏，把透好的菇娘放在口中，吸气，口中的菇娘被气体撑得圆滚滚的，然后牙齿轻轻咬上去，空气排出的过程会发出很响亮的声音，十分有趣。如果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一人口中一个菇娘，大伙儿一起咬，那声音高高低低交错着，更是有趣！

苦菇娘味苦，经霜打过的苦菇娘才会稍稍有点儿甜味，我们一般不吃，只用它玩咬菇娘的游戏。要吃就吃洋菇娘，那时差不多家家院子里都有几棵洋菇娘，比苦菇娘果实稍稍小一些，但吃起来很甜美。

洋菇娘，也叫黄菇娘。 成熟的洋菇娘，现在叫黄金豆。

02

话说我把挖回来的几棵苦菇娘，分别栽在了阳台一角的花盆里。花盆里本来是有植物的，砖红色的南泥花盆里有一棵三角梅，现在，又落户了两棵苦菇娘。

阳台一角现在很热闹

那个白色的塑料花盆里，长着紫鸭跖草，也叫紫竹梅，现在，也插进去了一棵苦菇娘，离苦菇娘不远，一棵绿萝也逐渐长起来了。

最角落的南泥花盆里，长着一棵灯笼树，差不多有十年了吧，那年，我在虹桥北拣了一把灯笼树也叫栾树的种子，回家后把它们埋在了花盆里，花盆里原来养的什么早忘记了，几年之后，那里长出来一棵栾树的幼苗。

所以最终，原来的花没了踪影，栾树留下来了。长了十年，还是一棵弱树的样子，但每年春来，它都顽强地发出新枝叶。现在，栾树下还长着两棵小芦荟。是芦荟盆里冒出来的多余的新芽，没地方栽，就按在了栾树下，结果也活了。

我家阳台的一角，现在很是热闹。其实掩在叶子后面的，还有几棵薄荷，长得细细长长怪怪的。薄荷旁边有一棵山丁子，什么是山丁子？苹果的籽长出的树就叫山丁子，又称山荆子、山定子，为蔷薇科落叶乔木。

山丁子树也可以开花结果，果实近球形，小小的，比山楂还小，成熟后那小果子呈红色或红黄色，味道么，酸涩里透着微甜。

山丁子

03

本以为我挖回来的是几棵苦菇娘，可它们长着长着，开花了，开的是小小小小的白花，然后结出小果子来啦，哈哈，原来不是苦菇娘，竟然是黑天天呀。

黑天天开花1 黑天天开花2 苦菇娘开花1 苦菇娘开花2

黑天天，也叫龙葵，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野果子之一。那时，路边壕旁，到处有黑天天的身影，但路边的黑天天，不等黑透，果子早进了别人的肚子，所以要想美美地吃上一次黑天天，最好是亲自钻进高粱地里去找。

有时运气好，会碰上一大棵，满枝黑透了的黑天天，滴里嘟噜，谁也没动过，吃起来别提有多畅快多满足了。

长辈们想起来了会大声提醒：黑天天一次不能吃得太多！吃多了小心中毒！但真正嘴馋了，吃高兴了，谁还去管那些个！

长大了也知道了，黑天天是有药用价值的，可以消热、解毒、利水，特别是因上火而引起的牙龈肿痛、咽喉肿痛、口舌生疮什么的，多吃些黑天天，有好处。不过黑天天含有龙葵碱，吃多了确实会有头晕、呕吐等轻微的中毒症状。

但最终留在我的记忆里的，只有吃黑天天时酸酸甜甜的美好感觉。如今，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黑天天了。我想，即使是农村的孩子，现在也没有人再去吃黑天天了吧。

这是网上搜来的一张黑天天的图片。搜索时惊讶地发现，原来黑天天现在好多网店在热卖，看看那标价，好几十块钱一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