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

我家平房顶上有一盆仙人掌。是我母亲从我姥姥家的鹅棚上剪下来的，春天的时候，仙人掌很容易成果，我这几年没有在家，也没人问它，愈发长的旺盛，只不过现在是冬天，气温低，看上去都冻死了。

我小时候也没有种过什么名贵的花儿，因为家庭条件不允许，印象中我家养过猪，喂过羊，养过扁嘴子，恰好这些牲畜都胡乱吃东西，养花种草之类的文雅生活不太适合农村。

有一次我的一个村里的小伙伴，他家盖房子，有些东西都扔了，我去他家玩，看到了一个破烂的糖瓷碗，没有底座，里面种着一株仙人掌。

我说：“大娘，这仙人掌给我吧。我拿俺家种去。”

“拿走吧。搁这儿除了碍事。”俺大娘说。

我的小伙伴叫董高杰，和我一样老实，我们性格脾气一样，他辍学早，结婚也比我早，孩子也会跑了。初一我去南地俺大爷家拜年的时候，见过他一次，当时他开着车去给他干爹送大馍。我们匆匆说了几句客套话，能听得出他已经变化很大。

我们很少见面，这几年过年的时候，我很少出门，也不去东头儿去玩了，村里变化也很大，老人大多已经不在了，我们这一时的人多数都结婚了，下一辈的小孩子满大街乱跑，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那时候的我很开心，对于一切事物都很好奇。我端着瓷碗，碗里有一棵鲜活的仙人掌。我跑着端到家，把它移植到一个废弃的铁锅里，倒进去一些土，以后的日子，仙人掌活的很旺盛，就像俺家喂的狗一样，有好几年我一回家看到仙人掌我就开心。

后来，我上高中，上大学，很少在家，春天都在外面过，仙人掌也没人问，渐渐地都冻死了，或者生病死了。前两年我俩家盖房子的时候，仙人掌彻底起了。我家什么也没有了。现在的这一盆仙人掌还是我母亲从俺姥家带过来的。

去年我回家的时候，我就看见这一盆仙人掌了。今年又多了一个塑料桶，估计是我妈把仙人掌移栽出来了一部分，大冬天的，温度低下，都冻死了。

小时候我喜欢种植花草树木，那时候穷，不知道什么贵不贵，对于我小时候，我很好奇而已。上学的时候，走在路上发现桃树苗，苹果树苗，杏树苗，梨树苗，甚至好看的槐树苗，榆树苗，桑树苗，花椒苗，我都带回家种。

在我家大门口左边的墙头根儿上，用半截砖头垒成一片一米的园子，我在里面啥都种，等树苗长大了些，我就用铁锹移栽到俺爷家的屋后头。小时候也没啥玩的，种东西也算是我自己的一大爱好吧。

我喜欢看着自己中的东西长出来，然后开花结果。印象中还种过西瓜，倭瓜，吊瓜，苦瓜，黄瓜，番茄，东瓜，小青椒，芫荽，菁茄，总之农村里的农作物我都种过。甚至在俺家粪堆旁边种过玉蜀黍。

如今也长大了，都过去了。农村里的楼房多了，树木没有了，偶尔几棵杨树，挺拔的身体傻高傻高的，静默地站在村口，上面有俩仨老鸹窝，风一吹，杨树弯弯腰，一点都不好看。

小时候听说仙人掌六十年一开花，我就想着我估计得等到七十多岁才能见到开花的仙人掌了。而现在，眼前的两盆仙人掌，都结果实了。每个巴掌大的仙人掌边缘都长出了像毛笔头似的果实，红艳艳的，只不过冬天了，天气寒冷，有的果实都冻掉了。

我看着眼前的颓废的仙人掌，我就想：仙人掌的果实能不能吃？我想捡起来一个尝尝，又怕中毒，原来我也怕死。我就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原来真的能吃，可是我还是不敢吃。

百度上说仙人掌能治病，味淡，性寒。具有行气活血、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健脾止泻、安神利尿的功效，内服外用治疗多种疾病。仙人掌主要治疗疔疮肿毒，外还可以治疗胃痛、痞块腹痛、急性痢疾、肠痔泻血、哮喘等症。

当时的我就有一个想法：我能不能把这些红色的花骨朵儿，装起来，放着，或者晒干，保存起来，也许以后会有用呢？可是我太懒了，嫌麻烦就没有弄。

百度上还说仙人掌可以食用：仙人掌炒肉自带勾芡，入口滑嫩还带点甜。仙人掌浆果酸甜可食。仙人掌果实清香甜美、鲜嫩多汁，一般以鲜食为主。

我差一点儿就拿起来搁嘴里尝尝了，可是，我之前不知道在哪儿一本书上看的了，说越是鲜艳的植物越有毒，所以我也只是用手碰一下而已。真说到了吃，内心又不敢吃。

我知道，在沙漠里，骆驼喜欢吃仙人掌，许多干旱地区成片种植饲料用仙人掌，作为牲畜的唯一饲料源。仙人掌与其他饲料配合喂养牛、羊、猪等牲畜，全年都可以不必另外喂水，饲养效果很好。

如此美丽动人的仙人掌，外表下随身携带一身刺，让人碰不到，却还有它的花语：

仙人掌是世界上最柔弱的东西，她娇嫩如水，稍一触碰便失去了生命。上帝不忍，在她的心上加上了一套盔甲，坚硬如铁，上面还带有伤人的钢刺。

从此，再也没有人能看到仙人掌之心了，凡是接近她的生物都会鲜血淋漓。很久之后，有一位勇者要铲除这恶物，剑出刀落，仙人掌变成了两半，从中却是绿色的液体。原来，那是被封存的仙人掌之心，由于无人了解其中的寂寞，化成了滴滴泪珠。所以仙人掌的花语是——坚强。

我母亲之所以种植仙人掌，是因为在她心里仙人掌能够驱除邪魅，放在家里能够辟邪。小时候仙人掌大多种在墙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辟邪，还是单纯防着小偷用。

现在的人都是喜欢钱的，很少有人喜欢这么丑陋而又扎手的植物。就如钱是熨斗一样，把一切都熨平了。仙人掌是煤火炉子，外表带刺，但内心是火热的，没有谁能够改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