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亮家”口无遮拦地吼啦着训斥着儿子,“你看看人家,多勤快,愣是因为勤快让丈母娘看上了,哪像你这么懒。”“何亮家”是大斌的母亲,这个女人真的是无事不通晓,碰到不明白或是不确定的事情的时候,条四胡同的人们都会说“找何亮家去”。抑或是有的人知道的事情多了,条四胡同的人又会说“真真个何亮家”,这时候“何亮家”俨然成了一个通晓天下事的万事通的代名词。
大斌的母亲,一个不高的女人,吼啦着,像是嗓子里塞进了鸡毛,可是说话的嗓门很大。以至条四胡同有男人说,干那事的时候她的嗓门也这么大?你没去听门子?边上的人就打趣道。
听门子,是条四胡同附近一带对有的男人旅墙根的一种说法。哪家的女人有点姿色,夜晚的时候,有点小心思的男人就开始夜里行动,去那家的墙外或是房后偷听,大胆的能爬上墙头,贴上窗户。大斌就是这么个人,说不上媳妇,白天,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女人的身体,好像那眼神要将女人的衣服看穿了一般。夜晚,想象着哪家的媳妇漂亮,他就出去“听门子”。
何岚就是大斌母亲说的那个青年,那年何岚高考复习了一年,可是出师不利,语文一科终是拉了后腿。那年他的语文成绩又和上年一样,四十七分,这个可恨的成绩没想到会成为他的高考终结,再一年的复习,他的这门成绩是纹丝不动的坚不可摧,像是中了魔咒一般,高考也就成了他终生的憾事。
人的命运自己做主那也许是一种激励人心的说辞。秋风起的时候,何岚以前的班主任调到了一所高中任校长,班主任约何岚去复读一年,正是这复读的一年为他以后的婚姻埋下了伏笔。
何岚上学的年龄不到七岁,一般的孩子是八岁,所以他认识薛桃的时候,虽然是同班同学,几年以后,何岚知道薛桃竟然比自己大两岁。何岚上高中的时候性格还很怯懦内向,他并不爱说话,可他写的字很漂亮。高三那年学习很紧张,压力都很大,一天竟然因为自己的一个动作差点被同学打了。冬天,北风呼呼地刮着,上铺的同学把北窗开了一个口子,他轻轻地将窗关了,没曾想上铺的同学疯了一般的出口大骂,这所学校何岚已经在这里读了将近六年,可是何岚啥都没说,一切都忍了过去。
多年以后,想起那个同学,他就有种冲动,牙痒手紧的,好想找上块较量一番。
就是在这所学校里,何岚认识了薛桃,一个胖得可爱的女孩,在何岚的眼里,胖是一种可爱,因为胖是一种富态,杨玉环的丰满是唐玄宗的至爱,薛桃在何岚的眼里就如同唐玄宗眼里的杨贵妃,那般妖娆那般梦幻。就何岚那性格,自然和薛桃很少说话,说的话也是薛桃事先发起。一手好字都是经常书写练习出来的,课间的时候,何岚就喜欢摆弄手中的笔,让笔在他的手中如同他的指挥棒一样指点着千千万万的汉字,唯独这个时候他旁若无人,也有了底气一般地肆意挥洒,于是一纸抑扬顿挫的字,该大的大,该小的小,纸上的字遒劲有力宛如他的思想在飞腾奔涌。这时路过的薛桃会站在桌旁注视,有时是有意的来观赏,有时是恰好走到那里,“又练字啊,真漂亮”,简短的一句话,听得何岚如痴如迷,顾不得回复就感觉手心汗沁沁的有些失态,此时的他不想惊扰了身旁的薛桃,就如同肩上落下一只美丽的蝴蝶不忍心活动一下一般,只是这时何岚手里的笔有意无意地慢了下来。
命运就是这般捉弄人,那年这所重点高中高考并不理想,一向学习挺好的薛桃落榜了,何岚也落榜了。家境相对来说挺好的薛桃听了母亲的话,“回家接我的班吧,也许能有机会转正”,就是母亲的这句话让薛桃刚毕业就成了小学代课老师,她的母亲还没到退休的年龄就做起了家庭主妇。
何岚应班主任的邀请去了另一所学校复读。一个人的心境不能放的太高,何岚的家境并不好,每当想起复读那年,他就对自己恨之入骨。多好的机会啊,可是他的眼界就没有那么宽。那年政府录用了一批税务人员还招录了一批船员,可是何岚心根本不为所动,好像有一所大学的校门专门为自己敞开着,事后,他悔不该没去参加这两个招录。好多同学通过这次招录走上了工作岗位,多年以后也都成了行政在编人员。即使海员,也成了姑娘们心中的香饽饽。
复读那年,何岚给薛桃写过一两封信,信封上那几个字写得格外端庄,如同印刷体一般“薛桃亲启”,记忆里,当时不是这个“启”字,而是带反文那个老写字。信的内容也不过是聊一下学习,生活和工作的一些琐事。
刚入冬的时候,薛桃让何岚去她家拿一些学习资料,何岚没去,正是因为这次失约,何岚的婚姻走上了另一条道路。正如何岚说的那样,“也许那次你来取学习资料,事情会是另一个结局”(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