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黑暗悄无声息的从水泥墙中一点一滴的渗出。紧紧攥着被子的手心溢出汗渍,因恐惧蒸发的汗水在空气中弥漫散开。身上的毛孔因感觉到黑暗的逼近而突然皱缩。不安的喘着气,她焦急的等待着每天夜里保护她的人出现。
终于,一股强劲的力量冲破梦和现实空间的重重阻碍。带着梧桐树的安逸拥抱着她,就像棉袄的温度。给她温暖,为她驱散一切。
天空渐渐发亮了,铁锈布满的窗外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风从窗缝中挤入。夹着冷雨,猛的往她毛孔里灌。
她打了个冷战,这个梦又从脑海中抽走,她忘记了这个梦。只留下白开水样的记忆。
青绿咂了砸嘴,一丝苦味从舌根底部泛起。起身,握着圆珠笔在日历上的星期二上花了个叉。
利索的套上黑色的工作服。她想也许这一生她都会套着这样的衣服,耗尽此生。
她裹了围巾,穿上黑靴出了门。抬头望了望天,乌云盖满天空,小雨和往常一样滴滴答答的下个没完。
青绿皱了皱眉。凭着惯性走下去,听着黑色高邦靴子在湿漉漉青石板上的踩踏声,隐约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活着,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对于她来说,仅仅只是不屈服于死的一种反抗。
路上的人自顾自的走,偶尔说几无关紧要话,她感觉都离她很远,就像他们声音是从世界的另一端传来。
一张大脸凑了过来,青绿面无表情的盯着。“怪胎,看你那绿色的眼睛,恶心!”胖子恶狠狠的鼓着眼睛。青绿茫然看到她脸上的肉抖动着。
“有种说话呀,怪胎!”
她紧闭着嘴,任这个怪物在眼前扭动身躯。
“呸!”胖子吐了口唾沫,自觉没了趣,走了。她把胖子说的话踩在青石板上,继续走。淅淅沥沥的小雨弄得黑色雨衣,沙沙作响。 一丝苦味又从舌根部泛起,让她细细的回味起自己的生活。她听说自己也是在这种小雨的清晨出生的。 只有母亲一个亲人,母亲几乎不跟她说话,就直愣愣的看着窗外的小雨。偶尔面带愁容跟她说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去呀,孩子。”
为了养活母亲,她谋了份打字的工作,从14岁工作到20岁。
她用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里面低挂在天花板上吊扇吱嘎吱嘎的作响,搅动闷热的空气。她端起白开水,坐到电脑桌旁,苍白的手指不停敲打着键盘。
“殿下,回家来吧。”声音像从个地方钻出来。“殿下,你回家来吧。”熟悉声音如丝作茧,把青绿的心死死缠住。青绿喝了口水,想把声音压下去,只是徒劳,声音越来越靠近。“回家吧,回家吧,我们需要你。”
带着鲜血腥味的记忆从脑海中迸发。她看见了现实和梦国之间架起一座黄金色光芒铺成的路,光载着她,回到了梦国。
青绿看着片片飘落下来的阳光,吃惊的用手捧住。阳光落在下时手心暖暖的化开,留下一金黄色的印子,她光着脚丫站在大厅。
“你可算是回来了,青绿。”突然一个过来一个陌生的老太婆把她死死抱住
“啊?”青绿一惊,感觉像是被干枯的树枝缠住。
“女王,一切已准备就绪。”有人对老女人说。
老女人将紧抱青绿的手松开,热泪盈眶瞬间一收,严肃庄重的表情就像是一张纸,瞬间挂上。死死的拽住她的手,挂着表情纸大步走。
青绿扭头看着墙壁上镀上的彩虹,忘情的伸手出去。
“不要碰,”老太婆一瞪。皱纹密布的脸上又挤出个笑来“才镀上的,会黏手的。”
青绿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飘浮着淡蓝色云朵,鱼鳞样的反着金黄的光芒,小精灵们在空中扑扇着翅膀,下面攒动着密密麻麻的人头。
台下响起掌声和呼喊,“青绿万岁,青绿万岁。”
“不可能吧,”青绿面红耳赤,是的,她曾无数次想过有这样的一个接纳自己的世界,只是没想过是这样的身份。
青绿淹没在一波波涌来的人群,“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青绿。”每个人台下的带着激动的心情和她握手。青绿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心和自己相连。
“青绿,舞一曲吧,”不知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句
“舞一曲,舞一曲。”有些人开始起哄。唰唰唰,全是期待的眼光汇聚过来。
“我……我不会呀。”
“青绿,你该不是忘了吧?你看,你还是记性这样不好,没长进。让我可怎么放心帮梦国交给你呀!”女王食指刮了一下青绿的鼻梁。灰绿色眼珠轻蔑的上瞟,嘴角周围的肌肉微微动了动。青绿淡淡笑了笑,倒不是觉得尴尬。只是笑她轻狂的模样。
突然感觉腰后一股力,自己就被推到了人群正中央。这是什么情况呀,青绿无语的回头一看,那个推她的人一脸正经的握着拳头说“加油哟,你一定可以的。你要相信自己嘛。”
人们都恭敬的低着头往退去,似乎是在等待一个神话一般的注视着她。青绿的手心在冒汗。
控制着狂乱的心跳。回想起在梦里
闭眼,冥想。心置身在一个安静夜晚,空中布满星星。
青绿像想起来了什么,在台上跳了起来。
台下的人都屏气看着。
她身披霞衣,突然升入半空,一个飞身,衣上的霞光下落,像布满星星的夜空。
青绿她想象着那夜空里的星星变成水滴落下。用自己来表演那颗下落水滴。来表达自己回到了家。终于,落到了属于她的水池,属于她的梦里。
她不停的旋转,突然看见有个熟悉的人在人群中注视着自己,一正眼却就不见了。越是加快脚步旋转,就越看清他。
她曾无数次在梦里幻想过他的模样,就如她想的一样,一样高鼻梁,柔情似水的蓝色眸子,甚至于他每一根头发都和她想的一样。
在那一刻,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那个在黑夜里保护她,那个带她回梦国的男人,他正深情的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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