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想写父亲的时候,我卡壳了好久。我不知道回忆都去哪儿了,只剩下一些片段一闪而过。
片段一:"我去偷二伯母的钱,被父亲抓着用皮带狠狠的抽打。他性子急躁,打人不手软,我现在想想都觉得肉疼。他不懂说教,说话语速快,噼里啪啦,跟放机关枪似的。我在旁边听得干着急,琢磨着,我爸刚跟我说啥子来着,没听懂啊,可我不敢再问。"
片段二:"父亲和母亲吵架了,我和弟弟像两只受了惊吓似的小老鼠缩在了一旁。我只听到父亲扔下一句:"不信就算了,我没有做过。"然后是摩托车像着了魔般的启动声。我猛的像弹簧一样跳起来,追出门就喊:"爸爸,我相信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听到我的呐喊,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相信父亲什么。只是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响起来:"他是我爸爸。"
片段三:"父亲要出国啦。接到通知那刻,父亲扛着锄头一口气奔回家里,火烧火燎的收拾一通。母亲一语不发,到厨房煮了一碗面好像,父亲没来得及吃。坐上车之前留了一句:"我走了,你们都进去吧。"父亲做事一向干净利落,就连离开也是那么潇洒。"
片段四:"这是母亲告诉我的:以前父母吵架,父亲总是把别人家的灶台给掀了。打那以后,只要父亲这边动静一大,各家人都得把自家灶台看紧咯。"
我真正开始和父亲有话可说,应该是女儿出生以后吧!为人父母后我多少能够知道他们的不易。
好像是前年开始父亲才学微信,这样有事没事我们就唠嗑。
有一回他告诉我,他和他儿子吵架了,让我好好说道说道我弟。我了解前因后果才知,他想教我弟学开车,结果也是教急了,两句不合,我弟甩了车门就走了。他去拦结果手被车门夹到,又疼又气。
我揶揄的问道:"我说你们父子今天是演哪出啊,怎么不事先通知我,我买了机票飞去看戏。"当然我也不忘数落我弟一番:"你不会开车,你爸拿着生命在教你。你冲他火什么,你厉害啦,还把你爸手快夹断了,长本事了。"之后这事也在说笑中翻过去了。
还有一回,父亲遇到不顺心的事便与我谈话,可后来三言两语不合我两便吵起来。他留了一句:"以后别和我说话了,我谁也不靠了,就当我死了。"我听的是怒火中烧:"那你想不开之前记得通知我,别到时候说我不孝。"
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父亲没再和我说话。2014年的最后一天,我给他留言:"爸爸,明天就是2015了,你还不打算和我说话吗?你打算从今年气到明年吗?"紧跟着父亲的留言就进来了:"没有,那都是气话,父女之间哪里那么大仇,早就忘了。"
今天收到父亲比较严肃的留言,关于他生意上的事。说是他隔壁超市的人出尔反尔,原本协商好的事,又说话不算话了。本来生意就难做,还把他逼得那么紧,他快气疯了,他觉得就跟耍猴戏似的。
我劝解父亲:"爸爸,要不你回国吧。已经耗了十年光阴,这不单单是你的问题,而是这个国家经济上也存在问题。既然这样,你敢不敢换一个地方从头再来。你现在才47岁,比你老得为了讨生活而奋斗的也大有人在。哪怕以后是捡破烂,你也别担心,你外甥女她会把饮料倒掉瓶子留给她爷爷,以后只要有她爷爷一个,我也让她留一个给外公。
再说了,每个人来到这世上,本来就跟耍猴戏似的。有的人耍的有价值,而有的人耍的没有价值。遇到这事生气解决不来问题还伤身。刚好你就趁着这节骨眼给你女儿一个表率,容忍他人的出尔反尔。只有宽容之心的人,他的路才能走的更宽。
爸爸,你说你发了那么多钱让女儿去读书,结果钱没了,书卖了,女儿只学了几句话。这会有两句想与你分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有一句笑话是这么说的:"你被狗咬了一口,难道你要反咬狗一嘴毛吗?"爸爸,你说你发钱我读书值不值当呢?
致亲爱的老父亲: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走不动了,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
愿那时候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唠嗑,回想起今天我们这一番谈话。
PS:这篇文章是我2016.4.8那天写的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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