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老了》
我老了的时候要穿紫色的衣服,
配一顶既不搭衣服也不适合我的红帽子,
把我所有的养老金都用来买
白兰地和防晒手套
还有绸缎凉鞋,
然后说我们没钱买黄油了。
累了的时候,我要坐在人行道上,
我要在店里疯狂试吃
我要按警铃,
我要用我的拐杖划过公家的栅栏,
还要为我年轻时做人太正经找些借口。
我要穿拖鞋出门淋雨
摘别人家院子里的花,
还要学着吐口水。
你可以着丑到惊人的衫,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胖
还可以一次吃三斤香肠,
或者一周只吃面包和酸黄瓜,
囤好几箱钢笔、铅笔、啤酒杯垫
之类的东西。
可是现在我们只能穿干爽的衣服,
按时交租,不能在街上骂人,
要为孩子们树立好榜样。
我们得邀请朋友来家里吃饭,我们得读报。
但或许我应该现在就练习一下?
这样认识我的人
到时候就不会太惊讶,
当我突然老了
开始穿紫衣服的时候!
作者 / [英] 珍妮·约瑟夫 」
我最喜欢的剧之一《我亲爱的朋友们》讲的是一群六七十岁的好姐妹的故事。其中有一个可爱的晶雅阿姨,她是一个为家庭付出一生的典型韩国传统女性,却有着一颗向往外面的世界的心,常常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喜慈一起喝着啤酒看《末路狂花》,说她们俩也要像电影主人公一样一起开着车去冒险。晶雅甘愿为丈夫和女儿们几十年如一日地辛勤付出,就算丈夫对她颐指气使、大呼小叫也能忍受,只是因为丈夫的一个承诺:退休了就带她去环游世界。结果到了七十多岁,她终于发现丈夫的承诺只是空头支票,丈夫从未真正动过一起旅行的念头,于是晶雅非常愤怒,在卧床多年的老母亲安然离世后,料理好所有家事,给丈夫做了最后一锅饭,就离家出走了。她要离婚。
晶雅的丈夫石均,那个顽固了一辈子的可恶老头儿,最初觉得荒唐,后来开始慌张,最后拿着出境游宣传单哀求晶雅回头,但晶雅一直都非常坚决:我觉得很烦,你不要再说了,出去。
读到这首诗我一下就想到了她。喝黑啤,开怀大笑,开车,偷偷给年幼的小外孙喂泡菜,和朋友一起载歌载舞。腰板倍儿直,对谁都敢怒目圆睁。一点都不淑女。半夜被丈夫赶出家门罚站,就把丈夫的车开走载闺密去兜风;外面黑灯瞎火,她们以为自己撞了人,就手拉手去自首,说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这个世界想把我们培养成娇滴滴的鲜花,而我们的生命力似乎只有成为狂花才能绽放。可能还要等到老了才行。
为什么要等到老了才按自己开心的方式穿衣服?为什么要等到旁人的目光都从你身上移走才敢放出囚禁已久的怪癖?为什么要因为自己是母亲,是妻子,是女的,就把所有好奇、淘气、尖锐、聪明都藏起来,把一个圆咕隆咚的自己推到光下?到头来搞不好还要背上红颜祸水、堕落社会这口大锅。
诗里的种种行动是对男权社会的烂漫挑战。挑战是因为反对,烂漫中充满骄傲。休想用你的审美框定我,休想用刻板的社会角色束缚我,休想用鸡贼的“娘道”忽悠我。慈爱、勤劳、包容、得体、内敛、节俭……这些要么是对所有人的共同要求,要么就是伪善和道德绑架。
可是这首诗里又看不到哪怕一丁点儿戾气。只是烂漫,只有烂漫。这也是这首诗这么可爱的原因。就像晶雅阿姨,离婚后她过得不知道有多爽,把时间都用来见朋友、唱歌跳舞、喝啤酒,石均大叔诚心诚意地悔过、甚至开始学着做饭,她就静静地看着,也不怨恨也不恻隐,冷静而又宽容。就算有看不惯的事情,就算必须承受切肤的痛苦,我们依旧可以把自己的人生活得平静而愉快。可以当英雄,也可以享受平凡,每个女孩子都可以,男孩子们也更得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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