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朋友大多是清瘦身形。
凡我见过者,无论男女,概莫能外。
所以,这个晚上,他跟在朋友后面,走到这间屋子里来的时候,朋友习惯地摊手,介绍他是谁,还要再说什么,就被我打断了。
上前一步,跟他握手稍稍用力,说道:
咱俩见过!
他眉毛挑了下,眼睛全瞪大了。眼里却是一片茫然。
显然,是在怀疑我这句话,亦或是努力地回忆。脑子里在快速地翻篇,究竟在哪儿见过?
朋友更是惊讶地,放笑道:
不会吧,大哥,算这次他是第二次来长春。你俩咋会见过呢?
我还是毫不动摇,坚持刚才说过的话。
咱俩肯定见过!
只是在哪里见过,现在有些想不起来了。
让我想想,想想。
屋子里的几个人,闻言顿时安静下来,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位指着朋友的朋友,说道:
是不是上次荣克来这里给员工做培训,你也来了,才遇见……
我抚掌大笑,说道:
对,就是这次!
人们跟着释然下来。
只有他,把挑起的眉毛落下来,目光跟着落在桌子前面半米远的地方,似乎在说:
有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可是,对你没印象啊,你我之间那次并没有任何形式的交流互动啊。
记忆,至此已经完全复苏过来。
三年前,夏秋的一天,荣克带着他的助手来长春做培训。
我被朋友约去跟荣克见面。
傍晚,乘坐270路公交车,赶到见面地点。看看表,早到了近半个小时。
培训还没结束。我被安排在另外一个房间稍候。
来的路上走得急。夕阳西下,顶着光走,身上微微出了汗。
还好,自己提前到了。
可以坐下来歇息落汗,平复一下,从容一点地,见这位大名鼎鼎的荣克先生。
这次见面,毫无疑问,荣克先生给我留下足够深的印象。
与之前的预料,恰恰相反,荣克身材并不是想象中的大块头,而是小个子,瘦身瘦脸。浅灰色西装做工考究。头发造型新颖别致。一圈头发完全削剪,青光毕现。唯独头顶的头发留厚留长,瀑布一般,流泻到额前。断崖那里欲飞又止,给人足够的想象空间。
和荣克并排坐在沙发上。
荣克用阅人无数的目光扫视过来。
这目光专注而自信。
我有点后悔答应朋友,这样贸然前来,接受一种毫不遮掩的逼视。
也骂该死的文学,叫我老有少心,总想体验一种未知的生活。
在这样的场合,来自不同领域的荣克与我,其实,信息并不对等。
好在荣克的目光,并没有在我这里停留多久,人便翘起二郎腿,屁股下面安装了轮滑似地,轻巧地转过身体,与朋友,与助手,继续培训的那个话题。
很显然,这场培训很成功。
健谈的荣克,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从兴奋中走出来。
走廊那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好像开闸放水。结束培训会的员工们有说有笑,朝房间这边走来。他们在房间对面的中厅那里乘坐电梯。
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他在这群年轻人中鹤立鸡群。
块头出众。方头大脸。与荣克相比,他的头发虽然茂密,却又像杂草,缺少养料。
穿着普通,在公司职场随处可见的夹克衫。
沉默寡言。眼睛介于有神与无神之间。
脸色不大好。一望便知,经常加班熬夜。也经常出差,奔波各地。
没了,就这些。
可是,奇怪自己居然把初见他的这点印象,完全保留下来。
此刻相见,立马辨认出来——
咱俩见过!
稍候下来,他也没有我期待的某种惊喜,或者说兴奋。
只是在问及年龄时,有了点儿小幽默,答道:
70年出生的。
我摇摇头,说道:你比我朋友年龄大呀?
嗯,你朋友是73的。
你,你们都是70后。
我算不上70后,算是70后里打头的。
分手道别的时候,跟这位70后打头的握手。
他的手,给人感觉有些温吞。
有些松垮。
甚至漫不经心。
这样的感觉一上来,那种温吞,便转瞬即逝了。
长春这座城市这几天明显降温。人们都不愿在户外过多的停留。
2018年11月30日星期五写在长春于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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