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
我们住在一座山坡上
离山林树木很近
夏季落雨后树下长出很多的蘑菇
我们不用篮子而是用背篓
捡满满的一篓在溪水里用南瓜叶洗它们
只是喜欢吃并不觉得珍贵
老了
我们住在用泥堆起的房子里
也不知为啥墙裂开好大的缝隙
老鼠就在墙缝和横梁上爬来爬去
最冷的冬天里
我和妹妹彼此紧靠着取暖
盖着仅有的一床旧棉絮
还好，我们有柴火和闪闪发光的煤
老了
那时我们的快乐除了四季的野果
就是邻居家的几棵结青涩果子的橘子树
我们从这个季节等到哪个季节
并不知道世上还有苹果和梨
偶尔发现有人家门前栽种了不认识的花
才有片刻关于美的意识
山崖边每年都会开一丛一丛的杜鹃花
我们采食习以为常
老了
什么是诗？
牛吃青草时的平和淡定还是一个好天气
快乐锁在一个又一个母亲陪嫁的柜子里
那是孩子的秘密
也有眼望星星的时候
那样的夜晚是醒着的
忽然觉出该有更远的方向和路径
在十分遥远的地方
也许就是大雁飞去的地方
老了
后来老师说起理想
同学们都面面相觑
早晨的太阳光照在水田里
水田像铺了白银闪闪发光
也许有人懂了
有人依然热衷于捉迷藏
一年又一年
我们再也回不去
老师老了
我们也老了
连当初的家也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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