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正经的滑稽

读卡尔维诺的《牲畜林》，时不时就会让人忍俊不禁。动物可算是这篇小说里的主角，对动物的描写，充满了欢乐的画面感。开头一句，在那扫荡的日子，树林里像集市一般热闹非凡，将扫荡的紧张危险轻描淡写，突出树林里的热闹非凡，奠定了全篇欢乐热闹的基调。“但最高兴的还莫过于骡子，总算有这么一次可以不负重地走路，而且还能边走边啃树皮”，逃难的骡子终于可以不驮东西，也不受催促和鞭打，轻松自在，还可以悠闲地边走边啃树皮，惬意之至。“总算”“而且还能”把平日骡子的辛苦与今天的轻松对比，似乎让人觉得，今天真是骡子的好日子。“猪专拱地，结果长鼻子上扎满了栗子壳”，让人仿佛可以看见，猪一边拱地，一边向前走，鼻子露出地面时，上面一个一个扎着的栗子壳，太滑稽了。母鸡吓坏松鼠，让人想见松鼠惊慌乱窜的画面。睡鼠咬兔子，仿佛可以听见睡鼠生气的吱吱声和兔子被咬后疼痛的尖叫。家畜们进入树林，可算是回归自然，自在适意，却打搅了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主人，给它们造成了不小的惊慌。作者站在动物的角度娓娓道来，首先视角上给读者带来了一种新奇感和陌生感，其次，一本正经地叙述动物们的心理与行为，则给人一种轻松幽默之感。当朱阿在林子里跑着，先是一队队鸭子拍着翅膀，从他脚下跑开，接着一群群肩并肩的山羊却不给他让路。如果说写到鸭子时，是比较正常的笔法，写到山羊时，突出“却不给他让路”，仿佛山羊有意为之，特别搞笑。作者对文字节奏的把握真让人佩服。

此外对人的描写，也体现了这种一本正经的滑稽。当朱阿听说德国兵进了村子，意识到他的花大姐可能有危险时，丢下木柴、斧头和蘑菇篮子，撒腿就跑，“朱阿用那两条短腿飞快地跑着，下坡时就像一只滚动的球”，一个费力奔跑的胖子形象跃然纸上。当朱阿气喘吁吁地赶回家救花大姐时，德国兵听到牛的叫唤也到了朱阿家里，朱阿听到脚步声，“赶紧躲进门洞，用力向后收缩圆鼓鼓的肚子”，紧张的氛围因这个小细节，化解得顿时让人想笑。

当然，最生动的当数朱阿六次瞄准射击，让人感觉作者就是要向读者展示朱阿的滑稽可笑。作者在叙事节奏，描绘画面上面，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不经意间就让人捧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