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不知道谁是朱生豪,但你一定读过莎士比亚。没错,我们现在读的很多莎士比亚作品都是他翻译的。有人说,朱先生一生只做两件事,一是翻译《莎士比亚戏剧全集》,二是给宋清如写情书。
朱生豪(1912-1944)1932年,他在之江大学与宋清如相识,从此开始了长达十年的鸿雁传书。他在信中称呼宋清如“宋姑娘、清如我儿、傻丫头、澄哥儿、好人、爱人、小姊姊、女皇陛下···”,而落款是“朱朱、朱儿、小三麻子、不说诳的约翰、猪猡、伊凡叔父、专说骗人的诳话者、傻老头子、猪八戒···”。单是称呼都让读者忍俊不禁。朱生豪沉默寡言、内向腼腆,但给宋清如的信,总是俏皮可爱、热情洋溢,字里行间全是热烈而深切的爱意。
他们的爱情,正如木心老先生的诗所云:“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 车、马、邮件都慢 /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公子摘录了朱先生的部分“甜言蜜语”,总有一句会让你沉醉。
1、醒来觉得甚是爱你。这两天我很快活,而且骄傲。你这人,有点太不可怕。尤其是,一点也不莫名其妙。
2、我实在喜欢你那一身的诗劲儿,我爱你像爱一首诗一样。
3、如果你要为我祝福,祝我每夜做一个好梦吧,让每一个梦里有一个你。如果现实的遗憾可以藉做梦来弥补一下,也许我可以不致厌世。愿你好。
4、哥儿是用不到我祝福的,因哥儿的本身即是祝福,是我的欢乐与哀愁的光明。
5、我把我的灵魂封在这封信里,你去旅行的时候,请把它随身带在口袋里,挈带它同去玩玩,但不许把它失落在路上。
6、我一天一天明白你的平凡,同时却一天一天愈深切地爱你。
7、我在发愁,希望天下雨。不是我喜欢雨天,晴天我总希望天雨,雨天我总希望天晴。今天又比昨天老了一天,我爱你得很。
8、我的快乐即是爱你,我的安慰即是思念你,你愿不愿待我好则非我愿所及。
9、你真爱不爱我呢?你不爱我,我要伤心的,我每天凄凄惶惶的想你。我讨厌和别人在一起,因为如果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和我自己在一起。
10、我,没有话说,只念你,像生着病。
11、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一定很可爱。而且,假如你老了十岁,我当然也同样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上帝也老了十岁,一切都是一样。
12、春天,我不忆杭州,只忆你。
13、我不要有新的希望,也不要有新的快乐,我只有一个希望,这希望就是你,我只有一个快乐,这快乐就是你。
14、我愿意舍弃一切,以想念你终此一生。
15、我爱宋清如,因为她是那么好。比她更好的人,古时候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现在绝对找不到,我甘心被她吃瘪。
16、我爱你,凡不爱你的人都是傻子。在我的心中眼中以及一切感官中,你都是美到无可言喻。
17、接到你的信,真快活,风和日暖,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世界上一切算得什么,只要有你。
我是,我是宋清如至上主义者。
18、如果不是因为这世界有些古怪,我巴不得永远和你厮守在一起。
19、我想要在茅亭里看雨,假山石边看蚂蚁,看蝴蝶谈恋爱,看蜘蛛结网,看水,看船,看云,看瀑布,看宋清如甜甜地睡觉。
20、今年的春天,我们婚后第一年的春天,是这样成为残缺,我为了思念你而憔悴。
21、只有你好像和所有的人不同,也许你不会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时较之和别人在一起时要活泼得多。与举世绝缘的我,只有你能在我身上引起感应。
22、书隔一星期,如历七千万万世纪,思君意如火山爆发,每个细胞打结三十六次。临颖不知云,却怨天气好,愿化一面镜子,常常照你笑。
再附上先生的打油诗
我爱宋清如,风流天下闻;红颜不爱酒,秀颊易生氛。
冷雨孤山路,凄风苏小坟;香车安可即,徒此挹清芬。
我爱宋清如,诗名天下闻;无心谈恋爱,埋首写论文。
夜怕贼来又,晓嫌信到频;怜余魂梦阻,旦暮仰孤芬。
我爱宋清如,温柔我独云;三生应存约,一笑亿前盟。
莫道缘逢偶,信知梦有痕;寸心怀夙好,常艺瓣香芬。
后记
长达十年的鸿雁传书后,朱生豪与宋清如于1942年结为连理。1943年,由于不愿为日伪效力,他们的生活变得极为艰苦,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热爱的翻译事业,坚持继续翻译莎士比亚的作品,“饭可以不吃,莎剧不能不译”。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1944年6月,朱生豪被确诊为肺结核,就此卧床不起,同年12月26日病逝,年仅32岁。一代英才,就此陨落。
也许就如先生自己所说“太浪漫的人是无法在这世上立足的”,回过头再读读这些书信,竟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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