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21
时常在我的梦里环绕，那一条条蜿蜒的小山路，阳光洒满沙子，我即将奔向那个村口，一抬头便能看见站在栅栏外等候我的奶奶。她总是笑眯眯地望着我回家的方向，脸上写满了幸福！
我牵着家里的骡子，一大一小的驴崽子，跟着母亲爬向了家门前最大的山坡，然后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山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风里夹杂着乡土气息的新鲜空气。生我养我的小村庄已然尽收我的眼底，高矮错落，白墙红瓦，也有纯粹的土房子！
黄土高坡，坡体旱地，地上沙石……这些，都将无法阻止我前行的脚步！我也曾手提长鞭赶着一群羊儿起伏在光秃秃的山顶与山底之间，每当我跑在羊群前面到达山顶，我的野心便再次使我欢欣雀跃。一刻也不能等待，我需要高声呼喊，感觉这片土地便是我的营地，羊群便是我的士兵，我便是他们的将军，不可一世。
我有身披父亲的毡衫，用来躲避和风细雨的绵绵纠缠。到现在都感觉放牧人需要的毡衫是一种伟大的发明，大量的采用了羊毛作材料，但雨是浇不透它的。外面一层湿湿的，形成水珠往地上滚下去。里层却是干燥又暖和的。像一座生了火炉子的砖瓦房子，在雨天里，不失为最好的避雨之所。
故乡的丰收季节一来，暴雨天气也多了起来。这明显是老天和农民们的一场时间较量，由于天气阴晴不定，农民们只要想庄稼能减少损失收进自己的粮仓，便只能披星戴月早出晚归了！倾盆的大雨偏爱午后的三四点，当然有时候也是一过晌午便滂沱而至！我只能在乌云密布、黑云翻滚之时，吆喝着父亲的羊群赶往石头洞，应该是石头长年累月风化自然形成的地貌，当地人称为la pai。
进了石头洞，不是很深但空间足够大，足以抵御暴雨和大风的偷袭。这时候，一半是人的地盘，一半是羊的天下。附近田里农忙的人们，都拎着自家的口粮袋子跑进来，然后像好几家子人在聚餐一般，拿出自家的口粮彼此分享，谈天说地开来！我默默地注视着洞外，一道道雨帘就这样裹挟着我们，张牙舞爪！收回目光，落在躲雨的羊群身上，它们大多数空口咀嚼着，腮帮子动来动去，只有少数几只羊眯着眼睛，像是沉睡着，毫无波澜。这就是人和动物的区别吧，人总觉得比它们高一等，是因为人真的是会思考、会制造工具、会使用工具的高级动物吧！幸好我是一个人，但假若我是一只羊，我想活在羊群里，也不一定是有思维的，也不一定不庆幸！
落日罩住了我们的山田，我们的村庄。家家户户似乎都有一两个帮父母干活的娃娃，不管男娃还是女娃，都像个小大人。袅袅炊烟升起，牛羊归来，鸡儿回巢，母亲们也将在一番洗漱之后给一家老小做可口的饭菜，简单却填得饱肚子，解得了馋。父亲们洗漱之后，肯定也是手夹一根卷烟，望着炕上的老娘、灶边的老婆、院里的孩子，一身疲累也消失殆尽！
曾经觉得故乡有天那么高、有地那么厚，我小的总望不到长大的日出！几年前，踏上故乡的路，原来真的只是我的小村庄！却温暖了我的童年，培育了我的梦想！离开故乡十几年，一切早已物是人非，然却我的心头与梦里，都是故乡的影子。曾经需要我走很久才能走过的路，爬很久才能爬到的山头，如今也只是百米的距离！我倒宁愿我今生都没有走不出这百米远的距离，这样的话，奶奶还在世，父母不会老，而我不会长大！我们还有美丽的大山与村庄，人们都很纯朴，邻里邻居都很热情！这样，我就是故乡的孩子。而今，我却只是曾经得到过故乡的庇荫，再也回不到小时候的彷徨在水泥路上的人！
故乡成了我心里的一方净土，即使只能出现在梦里，依旧带着万丈光芒，照亮了我来时的路。只有感受过寒冷的人，才知道那一緒暖阳有多么珍贵！也只有失去过的人，才知道拥有的可贵性！
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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