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夜
“白月光，暗藏心底的忧伤。”
兔子的音乐盒里放起这首音乐。
兔子先生泡上一杯卡布奇诺，用搅拌棒硬生生的将表层拼凑成了一个心形。
兔子先生开口问道“小白熊，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小白熊摇了摇头，“我，不懂爱。”
兔子先生勉强的笑了笑：“好啊，不懂爱，谁又懂得爱呢？爱，它看不见，摸不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爱究竟是什么？”
“像雪糕一样甜吗？”
“不是”
“那像西瓜一样好吃吗？”
“不是”
“你知道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我……”小白熊支支吾吾。
“给你讲个故事吧。”兔子先生说道。
以前的时候，性子还顽劣。
那时候我总以为年轻的时候要活的酷一点。
狐朋狗友啊，我就随着他们一起恶事做尽又如何。
山谷溪流前的胡萝卜很好吃，每次都会和它们顺手偷拔几个。
人类从来没有发现。
哦，就算他们发现也没用。
狡兔三窟。
我身后总跟着一个短腿的小不点。
我知道她。
隔壁的兔子，你不知道，我可烦她。
生的那么乖巧，又处处贴心。
我妈总念叨“你要是有它一半省心就好了。”
惹事后被打，它总会悄悄趴在窗口看着我，我总是恶狠狠的盯着她“你怎么不快点死掉，死掉我就不用被整天念叨。”
“滚蛋吧，讨厌鬼。”
可是鬼知道，她还是乐此不疲的跟着我。
她不会说话，每次总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
大概是生来生活在黑暗中，对于这种光明心中反而更加反感。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过“我真想把这对眼睛挖下来，这样再也不用时时刻刻被盯住。”
你说，命运是不是总喜欢和人开玩笑？
你大概以为故事又是俗套，到这里我应该喜欢她。
可是并没有。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她。
我还是希望她有一天可以早点死掉。
我还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挖出那双眼睛，再也不用受那样的注视。
“你没想到吧，我这么变态。”
兔子先生呵呵冷笑道。
小白熊浑身打了个冷颤，又靠近了火炉一点点。
那天，我们还是几个凑在一起，我知道她又在身后。
这个麻烦鬼，什么时候能离我远一点？
胡萝卜是日常顺手，只是，前一秒钟惊叹此次胡萝卜脆皮可口。
下一秒钟只剩下我的惊呼。
我，很不幸的，被夹子夹到了。
山谷猎人的夹子。我似乎已经看到了我的命运。
我的那些狐朋狗友一瞬间吓得乱窜。
我呼喊他们，终于慢慢死心。
我瞧见了躲在树后的她，满脸惊恐。
我突然开始觉得解脱，这次，终于可以摆脱这个麻烦鬼了吧。
她犹豫的向前。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夹子。
“你以为凭你一个小不点就可以弄开？别闹了，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我可不想死前还看到你。”我恶狠狠的说道。
她还在原地不动弹。
这个夹子根本没有办法打开。
她靠近了我的身体。
越来越近。
她的手慢慢摸向我的手。
我嫌弃的却无法躲避。
临死之际，被最讨厌的人轻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她靠向我，手伸到了夹子下。和我被夹住的手旁边。
她用力的向上顶。
我终于明白，她，想用她的手吧，我的手挪出来。
忍着痛，试了一次又一次。
红色，染红了她白色的毛。
我，慢慢，慢慢手被抽出来了。
我忍着痛转身离开。
这次，我可以摆脱她了吧。
可能我确实残忍吧。
她救了我，我要把她扔下。
可是那一瞬间，我的心里斗争过。
我知道转身离开后，我可以再也不见她。
我知道，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当我最后一次回头时，再看一眼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我，还是决定要走。
只见这时，远处“嗖嗖”两声伴着孩童的玩闹声，两个球体砸向我的面门。
我，就这样昏睡过去。
再睁眼时，已经是半个月后。
父母哭着抱起了我。
隔壁她的父母也紧紧的抱住我。
他们注视着我，眼中有爱意，有心疼，有悲伤。
她，死了吧。
我心中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再下床，已经是三天后。
我开始用清水清洗脸。
水中，像我又不像我。
大概是躺久了病久了。
总觉得出现幻觉，水中的眼睛竟和她是那般相像。
是不是做了坏事总会有愧疚感呢？
我不知道。
只知道我好像更好看了。
只知道隔壁的父母对我好的不像话。
从前他们觉得我顽劣，总让她离我远一点。
可现在时不时地送来我最爱吃的萝卜，总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他们，是在刺激我吗？
他们，知道她救了我我害了她吗？
反正，天大地大，不如我开心最重要了。
我的狐朋狗友又来找我了。
我没有怪他们。
他们解释了，他们回去喊了森林里的人救了我回去。
他们看着我眼睛，总说我真是漂亮的不像话。
我顺手做势要打他们。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她，死了吧，尸体被猎人捡回去了吧？”
他们摇摇头，问道：“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别装了，你不知道你这双眼睛怎么来的？”
“不是我自己的吗？”
“那天，我们回去找你的时候，你被猎人儿子的弹弓射住眼睛，倒在她身边。可不知道怎么了，被夹的是你，可是我们去到的时候被夹住的是她。”
她可以有机会活命的，可是她生存的欲望很低很低。
森林里的老鹿医生说你的眼睛没有救了这辈子要做瞎子了。
她看着你，说出了这一生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把我的眼睛给他吧，我活不成了。他救过我。”
原来她，不是哑巴。
原来她会讲话。
原来为什么她父母对我这么好。
原来为什么我父母总让我看她父母。
我终于明白了。
很久以后，我还是会回到那片萝卜地。
我终于摆脱她了。
谁也不知道我害了她。
我终于不用在看见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了，因为我拥有了它。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我每晚都会哭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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