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沿海的我,向来都对在武汉吃海鲜的做法嗤之以鼻。作为一个内陆城市,距海千余里地理位置决定了其海鲜品质必然不甚新鲜,烹饪方式也不会地道。从支起泛着油渍红色帐篷的敞篷大排档,号称当天捕捞即刻空运的海鲜酒店,从市井街头到高端殿堂,面貌截然不同,但相同的是都打出“川式海鲜”的招牌。你可以为此提供一万个理由,譬如原汁原味的做法不适合当地人的口味,譬如酱香油爆是本店的特色,但是归根结底大部分餐馆无非是用重油重辣的佐料掩盖海鲜食材本身的不新鲜罢了。何况四川本身也并不滨海,所谓“川式”更像是附会之辞。
但是,不屑归不屑,要让我明确地描述出心目中海鲜应有的样子,却又一时语塞。海鲜的印象若即若离、时隐时现,远观而不去细致剖析的时候,它的轮廓虽然模糊却终究可见,一旦想要近观,却又似雾里看花、说不明白。年幼、年少、少年、青年,在海滨消磨了这么久的时光,歆享馈赠的同时习以为常,难以想象会背井离乡。海鲜不过菜中一味,大海不过百余里路。虽然近在咫尺,亲密接触的机会却寥寥,虽然海鲜丰富,却觉作为日常食材理所应当。海于我而言又是什么呢?最近一次提到海,是暴雨过后华科东九楼的“看海”奇观,是每逢佳节光谷的人海人山?这自然都是戏谑,但是在内陆呆久了,对海的印象也渐次模糊不清,无付言诠了。
探寻记忆的心版,所幸留存有几片海。
启东的海。可能小学,可能更小,是体感上的第一次接触。若是画入画作,它是不修边幅、恣意飘摇的,它是低调务实、辛勤耕作的,若是拟人,可以是车夫、可以是管家,唯独不似蓝天白云、阳光沙滩的经典海滨形象,那是玉勒雕鞍、策马吟游的公子哥。它的确海天一色,也的确一望无垠,可惜层云苍白、滩涂遍布,并非生得好景致,也鲜有游人到此一游。但是这里孕育着的,是奔涌的浪潮、是咆哮的风。这里是南黄海,滩涂上渐次排布着整齐的动力风车,旋动的叶片跃动着电流的脉搏。仿佛撒一把种子在这里萌芽,开出洁白的花。
日本的海。具体位置已记不清,应是爱知县附近不远处。因为我就读的初中和爱知的友好学校进行交流,我借宿在接待家庭佐藤家几晚。佐藤家招待热情、款待丰盛,到借宿最后一天,佐藤提议一块去海边,许是海并不美得惊艳,许是记忆已经模糊不清,我对日本这片海的印象不很深。因为并不会日语,双方英文又都说得蹩脚,沟通起来麻烦不断,简体中文转繁体倒成了最省事的方式,可是问到星期几的时候却卡了壳。所幸Monday,Tuesday尚在双方英语能力范围之内,佐藤拣起一根被海浪冲上沙滩的树枝,一笔一画地在沙砾上勾勒出七曜。从月曜,历经火水木金土,直到日曜——这是日本的星期一到星期天。因为有这样温情而美好的经历,无论是国内媒体喊口号,还是安倍又做出格的事情,我总相信沟通和交流必然建立在以心换心上,也相信如果没有诱导和煽动,友善的人民终究是大多数。而无端的仇恨只能换来仇恨,蓄意的挑衅只能换来敌视。
博鳌的海。从湛江徐闻港搭乘轮渡,到海口码头着陆。琼州海峡这片海油污密布,依稀可闻货轮此起彼伏的鸣笛。抵达海口次日,远征协会的环岛骑行便拉开帷幕。虽说是环岛,海却不多见,沿途若是得见一次海,整个车队的精神都抖擞起来。最为难忘的是在博鳌旅居的当晚,远征小队酒足饭饱后欢歌笑语两三公里,灯盏渐稀、月色渐明,连影子都隐没在寂静中。夜的尽头,是亘古的潮汐。不见前路、不见屐痕,海的鼾声浓烈,浪的气息可辨,倏忽吟啸,四下无声,只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酣畅。
本想写写探店收获,评价一下美食,不料记忆匣子打开就再难合上。迢递千万里,余威散尽的海风,尝一口基围虾,在蒜蓉和辣酱的余韵里;呷一口荔枝绿,在妃子笑和茗茶的清香里。
汉街 大快朵颐需动手 Mediterranean Style 卡真贝壳 卡真鱿鱼 卡真玉米 绿茶也绽妃子笑 French F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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