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选拔班干部这件事,看起来还挺民主的,一人一票,不实名投票,但大家都习惯性按老样子来投,统计票数时,做惯了游民的学生甚至祈祷自己的名字不要出现在黑板上,毕竟,一个“正”字都写不完是件很尴尬丢脸的事,如果不幸出现这种情况,那多半就是相熟的同学故意戏耍自己的。所以,基本上每学期的班干部阵容都是那些老面孔,不会有什么变动,班长什么的一当便是六年的命。
我挺好奇一开始的时候,班主任是怎么指定各个班委的人选的,在彼此都还不认识的情况下,她指定的那些同学,事实证明,基本上的确都还算是能称得上那个职位的。
从一年级开始,年近退休的黄老师成了我们的班主任,一直带了三年,直到她正式退休,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成了她的关门弟子。
她从来没有严厉地训斥过我们,和校长蒋老师一样,都是属于那种很暖的长辈,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一味地放纵我们,我还记着她制定的一条班规:早自习时不能闲聊,违规者由班长负责记录名字。
那时候大家都是走路上学,到校时间参差不齐,我家离学校算比较远的,但到校一般都是最早的那几个人之一,班长就住在学校旁边的村子里,再加上她要负责记录早自习违规的学生名字,因此她也总是到校最早的那类人。
我只记得那天早晨,教室里只有中间那几个座位上有人,包括班长也在,其实她的座位并不在这边,但她拿着笔和本子好整以暇地坐在我们后面,脸上挂着一丝猎人盯着猎物般的狡黠微笑。
慑于她的威严,大家都很收敛,但不到片刻,有人便按捺不住地开始窃窃私语,班长点着他们的名字说名字已经记下了,仿佛被震慑了一般,气氛静了下来,但片刻之后,又有新的名字入了她的花名册。
有人不服,跟她抗议,她寸步不让,抗议者据理力争,说她自己也在说话,应该把自己的名字也写进去,她理直气壮地表示自己是在办公事,属于特例,活脱脱一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姿态。
我的定力坚持到了极限,终于出口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担心被记名字,似乎那也不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黄老师并不会体罚学生,但至于她会如何处置那些被记名字的学生,我也并不清楚。
不一会儿,坐在斜后方的班长点着我的名字说名字记下了。卸下了最后一丝侥幸,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但是回头转念一想,既然记都记下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总不能再多记几回吧,于是就无所顾忌地招呼那些被记名之后反而成了瘪三的同学开始聊天。
班长笑着指着我说:“你真笨,我刚才是骗你的,其实没有记你的名字,本来可以被你逃过一劫的,但是现在,我真的要把你记下了!”说完就在她的花名册上加上了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她一开始为什么要假装已经记下了,但这件事就这样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回头想想,她不止适合当领导,似乎还很有当警察的天分,这不就是一次完美的钓鱼执法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