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亲爱的安德烈》是件残忍的事,特别是当你能理解它时;它以它无声的姿态向你透露——该长大了。
十四岁的中学生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十七岁的毕业生躺在床上脑袋放空;六月的某节语文课,桌面上摆一本周围人都在做的练习册,少年心里却只有因负重下垂勾到行人头发的枝桠,而后岁月有幸见到挂满果实的柚子树,当真美极了!谁会去在意: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用追。(《目送》)
十九岁的闲散人员从朋友家中带回《野火集》,渐渐意识到也该看看《亲爱的安德烈》了。
如果将安德烈比做激进派,MM看成保守派,十七岁的钟摆一定极大偏向左方,如今十九岁的青年却摇摇晃晃的变成了一个不倒翁。
世上多得是第一次做父母的男女,更多的是第一次做子女的小孩;安德烈是第一次做MM的儿子,龙应台也是第一次做华安的母亲。
既然大家都是第一次,那么包容是不是可以多一点,而“权威”又该不该少一点?
这是自由的、私己的、没有权威的36封家书,它被很多读者羡慕,也被很多读者质疑。对年少浅薄的“我”而言,MM代表古老的知识,安德烈则是思考和迷惘的自己,人生中的选择并不是利益最大化,而是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同龙应台所说的——“在信仰和现实之间,很艰难地找出一条路来。你要自己找出来。(《有没有时间革命》)”这一条可能也是很多人的人生困扰,人之于机器在于会思考、有感情,我希望大家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做自己开心的事。
毕竟人生短短数十载。
可是我们也很容易被情感打败,焦虑、困苦、孤独、忧愁时常轻易将我裹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任由它们在体内流淌,平息。
你怎样看待情绪?又怎样看待曾经?我很喜欢龙应台的说法,她说:“那个‘愚昧无知’的乡村对于我,究竟是一种剥夺还是给予?”(《十八岁那一年》)
“十四岁的MM,不见得知道所谓‘在人生竞争的跑道上,跑得不够快就会被淘汰’,但是,城乡差距、贫富不均是什么意思,永远不会忘记。有意思的是,这次的‘失败启蒙’教给我的,不是‘你以后一定要做那城市里的人’,而是,‘你以后一定不能忍受城乡差距、贫富不均所带来的不公平’。也就是说,‘失败启蒙’给我的教训,不是打入‘成功者’的行列,而是,你要去挑战、去质疑‘成功者’的定义。”(《两只老虎跑得慢、跑得慢》)
个体区别于群体很大程度在过往的经历、所受的教育以及思想的维度,因为这些你才是那颗无可替代的星星,而身体上的烙印无论经历美好与苦痛都是宝贵的财富。
虚假的面具会被真诚看穿。
你们这一代简直就是大海里鲜艳多姿的热带鱼啊。但是我思索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你们这一代“定锚”的价值是什么?终极关怀是什么?你,和那个甘肃来的疲惫不堪的少女之间,有没有一种关联?我的安德烈,你认为美丽的热带鱼游泳也要在乎方向吗?或者,你要挑衅地说,这是一个无所谓的问题,因为热带鱼只为自己而活?
你怎样定义平庸或是平凡?老爸要求我做个平凡却不平庸的人;大伯常说,“不求优秀但求良好”,他们都是典型的“坐在路边鼓掌”式教育。
这涉及两个问题——追求;目标(定锚的价值;终极关怀)。
安德烈说:“妈,你要清楚接受一个事实,就是,你有一个极其平庸的儿子。”
从小处于应试教育的我一直期望有人能告诉我为什么被迫学习,我知道学习为自己而学、为了我的将来,可是,为什么要学?
“对我最重要的,安德烈,不是你有否成就,而是你是否快乐。”“我也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就,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给河马刷牙》)
“连无聊透顶的工作也能忍受了”,我想,不管是恋爱还是心爱的事物,沉浸它时,势必也可以忍受它的苦痛了吧。
两军对阵,你可以赢得漫不经心、不遗余力;凯旋的将军收到一纸降书,没来得及感受的喜悦霎时消退无影,只因对方一句“我老了”便足矣让所有子女丢盔弃甲、自献城池。
他们是血浓于水的敌人,余下一个敌人是自己。
父母在选择生下小孩时是否就有了觉悟——我这一生都会为他殚精竭虑、无怨无悔且不求回报?
聪明的小鱼MM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我们不能霸道无知地认为
我们有权决定孩子出现在我们身边的时段
我们要事业,要让自己发光发亮的时候
就希望他们离远一点,或干脆离他们远一点
我们打拼累了,烦了
就要求他们回到身边,承欢膝下
事实上,做父母的本来应该配合孩子的成长大计
但他们却不需要顾及我们的人生规划
我们谁没有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有过遗憾呢?
如果错过了他们童年或青少年期的任何一段
何不谦卑地感恩,
幸好还有下一段。
然后给孩子他这个阶段所需要的(《人生诘问》)
人生的选择题也太多了吧。JK MM担心孩子太过早慧(“早慧的孩子,中国人相信,是要遭天妒的”),我同样相信难得糊涂,在聪慧和“痴傻”两端线上分布的个体是否是大多数?如果生命规定总有一天大梦初醒,那么你会选择或早或晚?
雨夜 · げみ插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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