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散落的阳光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当我合上海子的诗集闭上眼睛时，那明媚的阳光和蔚蓝的大海便伴着哗哗声浮现在我的眼前。也许有一天，我会像这礁石一样任凭海浪百般拍打，我也毅然驻扎在此。但我知道我是没有这一天的，至少此刻我没有可能像它一样顽强，因为我还没有做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还没有和每一个亲人通信；还没有告诉他们那闪电告诉我的幸福；还没有祝愿陌生人有情人眷属。在我什么都还没有做到的时候，那明媚的阳光就这样落在海里去了。

    时间就像岁月的流沙，一转眼就已露出了瓶底。那些年我们苦苦挣扎苦苦追求的，如今也不过云烟一场，但就是那些散落的阳光串起了我们故事的轨迹，我们可以在时光外驻足欣赏，却无法在时光里静止前行的脚步。我们在时光机的驱动下忘乎所以地奔走，忽视了一路的风景。当在下一个拐角我们乘风再起程时，才发现上一段行程我们遗落的阳光是最美的，而那时的我们，却已无法去改变时间的指针，倒回那一光景。

 人生总是在不断地忙碌和追逐的过程中度过的。当我们两鬓白发时才知道要享受生活，而那时我们却仅剩三天的光明了；当我们儿孙满堂时，才知道珍惜陪你走过一生的伴侣，而那时的他们或许已不再了；当我们瞑目前一瞬间，我们才发现这一生我们其实什么都没有获得，因为我们带不走任何东西。也许现实主义要我们现实地看待生活，但也不能过分排斥享乐主义，因为享乐主义不仅仅是享乐，还在于感悟和领略生活。至少我理解的享乐主义不仅指的是物质财富，更包括精神财富。不要只记得下雪戴帽，下雨撑伞，其实还有一角阳光等着我们呢。

 也许在海的尽头是天空，在天空的下面是阳光。可是我站在海的尽头却看不到天空下的阳光。我时常站在阳光外问自己：“哈佛里的人是站在阳光里为社会而努力，为人类的发展而努力，他们站在阳光下唱响出了春天。那我们呢？作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我们呢？我们是怎么做的？”我反反复复地冥想，最后我有一些知道了：“我们大概学会了做梦和自怜忧伤，我们把大把的时光都用在了哀悼和祭奠阳光上，我们极力地逃避阳光的明媚，去追求那雨天的忧伤，等到满身疾病和霉菌时才发现那些散落的阳光才是我们最需要的。”

 也许在河流的左岸是岁月的回忆，河流的右岸是遗落的阳光。可是我站在河流左岸的记忆里却挽回不了右岸被遗落的阳光。于是我苦于挣扎，痛于放弃，悔于遗落。同时我也只能任自己苦、痛、悔相交织，因为我无能为力弥补最初的漫不经心。沉重的回忆也只能停留在时间里，被遗落的明媚的阳光也只能留在时间的外面，任记忆的风摧残，任时光的藤条抽打，直至消失殆尽。

也许，诗于生活是感性，哲学于生活是理性，可是我站在诗哲交汇的地方，找不到生活的感性也找不到生活的理性。我本想右手写诗左手读哲，可是我既握不住感性的笔也读不出理性的思维。我以为生活就像天平，只要两边放着一样重的砝码就可以找到平衡点，殊不知我错了，总有一方是翘起来一方是沉下去的。所以我总是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三者之间彷徨，我寻不到那个能让我不悲不喜的平衡点，找不到走出为自己画地为牢的方向。我缅怀着过去阳光的温暖，憧憬着未来阳光的灿烂，却总是忽视此刻阳光的温馨。总是把此刻生活的美留到下一刻来欣赏然后怀念，把这一刻的温馨留到下一刻来去感知然后惋惜。也许我们就是这样后知后觉，所以才有了那些被散落的阳光，才有了那些所谓的缅怀和感伤。

 或许当窗外漆黑一片时，我们总是在黑暗的角落里试图寻找白天被我们忽视的光明；或许当沙漏不在有流沙时，我们总是做着无济于事的努力来让时光倒流。希望总是一粒种子，我们总是在期望着收获却从未播种施肥。过去总是一个秋季，我们总是在错过收获之后，还梦想着它们依然硕果累累地挂在枝头等着我们的箩筐。我们一直都在辛苦地忙碌着，殊不知只有播种才有收获；错过了就错过了，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到原点了；阳光遗落了，就再也寻不回它的美好。

当黑夜带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时，我们是否还可以看到黎明前的曙光？

当狂风迷乱了我们晶亮的瞳孔时，我们是否还可以看到晴空下的方向？

当冰霜冻结了我们浓密的睫毛时，我们是否还可以看到未来那片世界？

然而，黑夜，狂风，冰霜，这一切始终敌不过阳光，我们散落的阳光，我们一直悼念的阳光。

那些遗落的时光，或许在很多个风起时刻，我们捂着脸任凌乱的秀发如何飘摇，怀念那些阳光的眼泪沉默在风声里，一滴，两滴……悄悄地，静静地，轻轻地，滑落……

然后风停云住时，悄悄地，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水，上扬睫毛，淡淡地微笑着。这也许就是我们缅怀过去的方式，缅怀那些充满阳光的日子的方式。

于是在缅怀中我们学会了珍惜，且行且珍惜！

晨阳融融，温暖如初